查看完整版本: 田園泡 -【穿成男主白月光怎麼破】《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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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3 PM

第15章

膳堂內,一桌四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

太子妃身著華貴宮裝,臉上帶著濃妝,舉手投足間萬種騷氣風情。 “今日不請自來,還望將軍莫要見怪。”太子妃端起面前的酒盞,扭著腰肢起身與陸犴笑盈盈道:“這杯酒敬將軍。”

言語間多方調戲暗示。

可偏偏陸犴默不作聲的跟木頭一般,一點都不解風情,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動作利落,形如蛟龍。

太子妃雙眸一亮,臉上喜色更甚。 “本宮見將軍似有些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呢。”說到這裡,太子妃也不顧太子在場,塗抹著蔻色指甲的手輕飄飄的往陸犴那處挪了挪,“可是,在夢裡見過?”

“咳咳咳……”太子沒受住這刺激,趕緊把黏在蘇白月臉上的目光挪了回來,然後也不甘示弱的舉杯給女神敬酒道:“伶兒,多月未見,你可安好?”

蘇白月端坐在那裡,連筷子都沒動,只神色淡漠的掀了掀眼皮,一副出塵如仙的模樣。

太子也不氣餒,依舊舔著臉上來,“伶兒你身子不好,還是莫吃冷酒了。我吩咐小廚房給你端盅溫奶來,養胃護身。”

這太子和太子妃兩個人,實在是一對奇葩夫婦。

蘇白月努力忍住自己朝天翻白眼的衝動,偷覷著瞧了一眼陸犴。只見男人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看,那雙眸子黑沉如霧,迷障重疊,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白月心裡一個“咯噔”,突然覺得這太子來的可真是時候啊!現在的男主娶到了她,然後就跟完成大圓滿結局似得根本就沒有稱霸天下的雄心壯誌了。這可不行,必須要好好刺激一下。

想到這裡,蘇白月難得的給了太子一個熱臉。

“既如此,那便來盅溫奶吧。”蘇白月平日里常常繃著一張清冷面容,美雖美,但缺了人間氣,就跟個冰尊似得紮手。如今一笑,正是那春日寒峭,冰雪消融,百花齊放之態,直迷得太子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哐當”一聲,陸犴突然起身,手裡的酒杯都被他給捏碎了。

眾人驀然回神,蘇白月也立刻收斂了笑意。她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盈盈起身道:“我乏了,太子與太子妃慢用。”說完,蘇白月便目中無人的轉身去了。

太子痴痴的盯著蘇白月的背影看,還沉浸在美人方才那勾唇淺笑,傾國傾城的絕美姿態中。

陸犴沉著一張俊臉,掌心握著碎瓷片,那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盡數砸在了桌上那盤白玉糕上,就跟雪地裡艷媚的紅梅一般惹人心悸。

大膽如太子妃,這時候瞧見陸犴的陰狠模樣都不敢開口了。

但太子就不一樣了,為了方才蘇白月的嫣然一笑,他覺得現在就是叫自己去跳樓,他都沒有二話!

“將軍,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這世上的事,都要兩情相悅那才叫天作之合。”

陸犴慢吞吞的掀開眼皮,眸色冷冽如刀,他霍然鬆開手,那沾著血的碎瓷片砸下來,“哐當”一聲,帶著震懾人心的寒意。

男人終於開口,聲音陰冷如暗蛇,透著股執拗的瘋狂,“不甜,也要擰下來。”

咋的,你還想蘸醬吃?

躲在膳堂門口的蘇白月捂著“砰砰”直跳的心口,覺得自己剛才的表演簡直就是完美。

太子被陸犴氣得不輕,區區一個小將軍,不僅搶了他的女人,還敢這樣跟他說話!

“陸犴,本太子如今好言好語的相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白月原以為按照陸犴寡言少語卻內裡瘋狂的個性,勢必憋不出什麼霸氣的話,只會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仇,然後按著下次再算。卻沒曾想,男人啞著嗓子,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東西,便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蘇白月心口一動,想起成婚前陸犴說的那句話:若一人阻我,我便殺一人。若天下人阻我,我便殺盡天下人。

如果,如果她用自己做餌,那陸犴會不會為她,稱霸天下?

……

在陸犴氣勢全開的陰狠中,太子和太子妃趕緊藏好各自的小心思,相攜著逃離了陸府。

蘇白月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正想著要如何應對陸犴,就聽見外頭傳來靜雯的輕聲軟語,“姑爺。”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蘇白月背對著陸犴坐在梳妝台前,正在拆自己髮髻上的珠釵。動作緩慢優雅,實則內心慫如狗。

已是掌燈時分,天氣越來越冷,天也暗的越來越早。

屋內只點了一盞琉璃燈,照亮蘇白月那一方小天地。女子坐在繡墩上,微微歪斜著纖細腰肢,攬鏡自照,眉目如畫,眼若桃花,偏偏眉梢眼角多了那麼一層沁冷氣。

蘇白月方才已沐浴完畢,她又貪涼,此時身上只一件細薄衫兒,踩著腳下的白綢布,連鞋襪都未穿,露出一雙白生生的腿兒,那雙天生玉足月牙儿似得併攏,斜斜擺置著,腳尖粉嫩,如貝殼般泛著細膩光澤。

真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干淨,沒有一處不好看。

男人踩著白綢進來,腳步輕巧,如貓兒般悄無聲息。蘇白月透過面前的花棱鏡,看到男人漸漸靠近的頎長身影,手裡攥著珠釵的手暗暗收緊。

這陸犴是要對她發難嗎?

燈色下,女子一身素白,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銀霜似得月色籠罩而落,散開在青綢黑髮、雪膚白肌上。男人走到她身邊,慢條斯理的攏著長踞跪在地上,然後緩慢伸手抱住了蘇白月那雙白生生的腿兒,將臉擱在她的膝蓋上,輕輕的蹭,像只乖順的狗兒。

蘇白月僵著身子低頭看去。

男人恰好抬眸,雙眸中清晰印出她那張不沾凡塵的清冷面容,就似地獄裡的惡鬼在仰望人間。

“我也想,要你對我笑。”

蘇白月用力忍住自己臉上的笑,然後慢吞吞的放下手裡的珠釵,微微側轉身,像摸貓兒、狗兒似得輕輕將手覆在陸犴腦袋上,輕輕的盤。

不管是什麼東西,盤他!

感受到那覆在自己腦袋上的冰冷玉手,陸犴整個人忍不住一顫,他微閉上眼,面容側斜,悄無聲息的吻上那玉骨冰肌。

“我為何要對你笑?”蘇白月霍然收緊手中力道,看著陸犴那一頭亂發,心中暢快無比。

讓你這一天天的嚇唬我!嘿嘿嘿。

陸犴趕緊抬頭,表明心跡,模樣乖順的就跟只家養的狗兒似得。只可惜,那雙眸子裡的深沉晦澀,注定了他不是一隻平凡的狗。

“只要你想要,我什麼都給你。”陸狗狗睜著一雙誠摯的眼,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蘇白月一陣激動,差點喜極而泣。這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她俯身,貼著陸犴的耳,聲音輕細道:“我要這天下,你給嗎?”

陸犴雙眸一窒,看向蘇白月的視線越發晦暗不明。

蘇白月慢吞吞的直起身,撫弄著陸犴的腦袋,心想這男人瞧著四處剛毅,怎麼頭髮這麼軟綿綿的?

見男人盯著自己,久久不說話,蘇白月決定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她放軟了幾分聲音,臉上雖未露出笑,但明顯和緩了幾分神色。

“你不是說,我要什麼都給我嗎?這麼簡單的東西,你都不能給我,那我憑什麼給你笑?”這段話說完,蘇白月瞬時就覺得自己跟那禍國褒姒似得。而陸犴就跟那被蠱惑了的庸君,被她牽著鼻子走進滅國之路。

可事實上,她是要帶男主走上人生巔峰的人生導師啊!

我對你的未來充滿希望,以至於我會嫌棄你,打擊你,並鍥而不捨的踐踏你。但只要你相信,我是個好人。

蘇白月努力用自己的眼神表示出自己對陸犴的期待。

可惜的是,男人好像並沒有理解蘇白月眼神裡的深層含義。陸犴閉上眼,依舊趴在蘇白月的膝蓋上,他身形高大,即使跪在地上,也依舊顯不出少年時那股子羸弱纖瘦,反而像只蟄伏的野獸。

……

昨晚上,雖然蘇白月費了諸多口舌,但男人就是死活不說一句話。

呵,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說什麼她想要的都給她,到頭來連一個小小的江山都整不來,她要他何用。

“翁主,您這是怎麼了?”靜雯一臉擔憂的看著將手裡的桂花捏成桂花泥泥的蘇白月。

“回門。”蘇白月霍然起身,扭身就走。

靜雯趕緊跟著出來,“翁主,不等姑爺上朝回來一道去嗎?”

“你若是想等,便自個兒等去。”蘇白月說完,徑直就自個兒上了馬車。

靜雯無奈,只能跟著一道回了渭南王府。

明明昨日里瞧著還好好的呀?

今次回門,蘇白月還沒坐熱屁股,就聽到了一個消息:渭南大亂,渭南王急需回去主持大局。

這場動亂是由兩年前那場硃砂礦引起的。

硃砂礦是渭南藉以維持生計的經濟命脈,被興元王府奪去之後,渭南境內大多百姓沒了生計,竟做起了強盜勾當。渭南王原本未將這些烏合之眾放在眼裡,沒曾想兩年後,這些人居然越鬧越烈,幾乎要將渭南攪翻天了。

渭南王覺得此事再不能拖下去,因此在蘇白月跟陸犴成婚後,趕緊吩咐渭南王妃收拾規整,不日便要啟程回渭南。

蘇白月自然是要跟著回去的。這一去,也就暫時打斷了她要將男主送上人生巔峰的計劃。

不過好在來日方長,無緣無故的砲灰作死隊伍只會晚到,永遠不會缺席。

既然是要平定叛亂,陸犴這個渭南王府的準女婿也是要一道回去的,而這亂一平就是小半年,在此期間,太子多次派人前來給蘇白月送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蘇白月照單全收。

第二年春日,皇帝駕崩,太子繼位。這位還沒坐熱龍椅的太子爺就急吼吼的想著要將蘇白月從渭南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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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4 PM

第16章

自從來到渭南,蘇白月頓覺自己的生活質量嚴重下降。首先表現在吃食上。渭南地小,又有些偏,自然比不上皇城什麼都有,再加上渭南的經濟命脈給隔壁興元截斷了,又碰上匪患,真真是一團糟。

蘇白月雖然平日里也不多吃幾口東西,但好歹也是個好美食的。尤其是在陸犴面前褪下了那層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皮囊後,蘇白月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現在每日里毫無負擔的在陸犴的眼皮子底下大飽口腹之欲。說起來真是一段求溫飽的心酸血淚史。

其次讓蘇白月不適應的就是那些質量嚴重下降的娛樂活動。皇城裡的新鮮玩意層出不窮的總會讓人尋著趣味兒,不會無聊。但這渭南里頭就算是現下時興風靡的東西,也都是皇城裡頭玩剩下的,根本沒半點趣味兒。

蘇白月難免發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感嘆。這就導致了她日日窩在屋子裡頭連出去逛逛的心思都沒了。

不過好在,現在的蘇白月能吃飽了。她一邊嘴裡照舊嫌棄著陸犴,一邊每日里眼巴巴的盯著他帶來的吃食續命。

什麼鹿肉、羊肉、虎肉,山雞、兔子、野蘑菇……純天然無污染的素菜、葷菜每日里變著法的出現在她的膳桌上。還有那些精緻小巧的花點心,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一個男人做的。

蘇白月掐著自己馬上就要變成雙層的下巴,想著就陸犴這手藝,擱到現代絕對的五星級大廚。蘇白月現在每日里看到陸犴提著紅漆食盒過來,那雙眼睛都能亮成星星眼,恨不能把他當神一樣供起來。

男主如果沒有稱霸天下,以後做個廚子也能揚名立萬啊!

蘇白月吃著白中帶粉、酸甜美味的山藥棗泥糕,幸福的癱在床榻上,覺得做個廢人真開心。

“翁主,新帝登基,普天同慶,特差了使臣來請咱們渭南王府入皇城赴宴。”靜雯打開簾子進來,就看到自家翁主軟泥似得癱在床榻上。

姿勢雖不雅,但因著那張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高冷聖潔模樣的面容,所以就算是蘇白月做出這樣的舉動,依舊像是九天仙女似得好看。

靜雯看著蘇白月那張越發滋潤起來的小臉,臉上顯出了老母親一樣欣慰的笑意。

往常自家翁主什麼都不吃,直到嫁給了姑爺,才開始吃些五穀雜糧,不僅人精神了,這身子板也越發窈窕起來。所謂一物降一物,自家翁主還真是要姑爺這樣的才制得住啊。

這邊靜雯正感嘆著,那邊蘇白月動了動嘴兒,裹著被褥翻了個身。

她已經被封建腐敗腐蝕的沒有自己的靈魂了。做什麼任務呀,吃吃喝喝一輩子做個快樂的肥宅不好嗎?嚶嚶嚶。

靜雯踩著白綢走上前來,將早就吃空的白瓷碟端起來,讓丫鬟收了下去。

蘇白月眼尖的瞧見靜雯的動作,冷哼一聲道:“那陸犴真是個饞嘴的,這種甜膩東西都吃得下去。”

靜雯摀嘴偷笑,突然覺得自家翁主真是隻小可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傲嬌?

背鍋俠陸犴正巧打開簾子進來,聽到蘇白月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自己褪下了身上沾著雪水的大氅,然後走到洗漱架子前開始淨手洗面。

蘇白月躲在被褥裡,偷覷著瞧他。

這半年來,陸犴跟著渭南王和劉諶一道解決渭南匪患和硃砂礦的事。匪患的問題解決的很快,只是硃砂礦一事卻遲遲不能解決。

興元王府自陽石翁主當上太子妃後便氣勢漸盛,到如今,昔日的太子妃已是當朝皇后,興元王府更是盛上加盛,都快要趕超皇室了。正所謂樹大招風,如今的興元王府還不知收斂,遲早要出事。

而興元王府大亂出事的時候,就是陸犴的出頭之日。

只是現在的男主沉迷於“洗手作羹湯”這件事不能自拔,她要怎麼讓他去爭天下呢?

蘇白月突然想起離開皇城前,她在陸府裡頭跟陸犴說的話。她說她要天下,男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這是怎麼個意思?如今看來,一點子動靜都沒有,應該是不好了。

那既然是不好,就說明自己在男人心裡的地位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會娶她,定是要報當年的羞辱之仇。

想到這裡,蘇白月一陣心寬。既然如此,那她應該堅決將踐踏男主這條路走到底啊,指不定一個刺激就把人給刺激成秦始皇了呢?

這邊蘇白月一個人喜滋滋的想著,那邊陸犴早已收拾完畢。

他一向不喜旁人伺候,靜雯躬身退出去,一瞬時,屋內只剩下蘇白月和陸犴兩人。

這小半年以來,陸犴跟蘇白月並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最多就是偶時蘇白月被實在沒忍住的陸犴迫著親個小嘴、牽個小手什麼的。然後蘇白月就會十分矜持的給陸犴撓出一臉貓爪子印,表現出自己的堅貞不渝。

看過小說的蘇白月非常清楚陸犴一夜馭七次的能力。她一方面擔驚受怕,一方面又捨不得陸犴的手藝,所以只能一邊怕一邊吃然後一邊怕。

怕了小半年,她的小膽子總算是稍稍大了些。覺得這陸犴對她可能真的只是存著報復心態。畢竟如果是真愛,可不每日每夜的變著法的想著將人往床上拐嘛。但陸犴並沒有對這檔子事表現出任何期待的苗頭來。

蘇白月便越發認定自己的猜測,更加的放心大膽。

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現在的蘇白月雖然沒有完全釋放天性,但畢竟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單單看她今日面對著靜雯和陸犴的做派,就知道她這個廢人形象可能是馬上就要根深蒂固了。

男人站到她面前,歪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子,然後攏袖坐到榻上。

雖然一開始蘇白月極力反對陸犴染指她的一床一被一地,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更何況現在的陸犴在渭南王府裡混的可比她這個翁主還開。渭南王和渭南王妃以及她的蠢哥哥怕是都忘記了她才是親生的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蘇白月照舊用凶狠的眼神想將敵人嚇退。

陸犴突然伸手捏了捏蘇白月的臉。

蘇白月立刻就瞪圓了一雙眼。

她的臉可不是麵團捏的!

“肥了。”男人身上尚帶著幾分從外頭隨進來的涼氣,涼颼颼的戳在蘇白月的臉上,就像是帶著冰渣子似得。但偏偏這樣的七尺男兒身上卻帶著一股糕點的甜膩味兒,讓蘇白月總是忍不住的往他寬袖暗袋裡頭瞥。

男人的寬袖暗袋就像是小叮噹的口袋,總能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來給蘇白月逗趣。

但介於他們兩個的立場不同,蘇白月當然不能跟敵人低頭。而且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胖!

蘇白月鼓起一口氣,用力的抓起身後的枕頭就往陸犴臉上砸。

軟綿綿的枕頭帶著女子身上的清冷幽香氣,根本就沒半點威力。

陸犴突然伸手一把攥住蘇白月的香肩,然後重重的將人壓回了被褥裡。

蘇白月被壓的一懵逼,腦袋晃暈暈的還沒反應過來,只下意識瞪圓了一雙濕漉漉的水眸,盯著面前的陸犴看。

氣氛一下就變了,周圍的空氣連帶著那股子甜膩的糕餅味都變的粘稠起來,黏黏糊糊的把蘇白月裹在裡頭,被陸犴制得牢牢的。

這小半年來,蘇白月對陸犴時不時的耍流氓已經十分淡定,但顯然,這次的流氓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你親就親了!這是要把她的魂給吸出來啊!

被吸得連氣都喘不上來的蘇白月使勁的蹬腳踹,總算是把男人給踹下去了。

兩人都急喘著氣,男人的手依舊按在蘇白月的肩上。他舔著唇,原本漆黑雙眸突兀亮了起來,就像是吃到了糖果子的小孩。

而顯然,蘇白月就是那顆糖。

看著面前男人那副蕩漾不止的表情,蘇白月心裡一驚,頓時生出一個震驚的想法。

這是要養肥了吃啊!

將身嬌體軟的翁主壓進懷裡,陸犴突然拱著腦袋動了動。

蘇白月被親的四肢酸軟無力,只掀了掀眼皮,任由男人作妖。

陸犴又拱了拱。

蘇白月實在是無奈,只能不耐煩的道:“幹,幹嘛?”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蘇白月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腦袋上。蘇白月一瞬時了然,這是要摸摸頭哦。

蘇白月頓時起了興致,她推開陸犴,盤腿坐起來,然後雙手一捋寬袖,露出兩截纖細藕臂,玉手一揮,就將陸犴梳好的束髮給擼成了雞窩頭。

真是只乖狗狗,要是不咬人就好了。

蘇白月噘著自個兒給咬破的舌尖,“呲呲”的疼。

擼了小半刻,男人突然翻身又是一拱,從蘇白月的軟枕下抽出一張紙來,原本還算好看的面色頓時就跟上了一層黑漆似得難看。

蘇白月覷了一眼,頓時也是面色一變。這是太子爺,也就是當今新帝給她寫的情書,並著那些皇城裡頭的小玩意一道送過來的。裡頭的言辭真真是風花雪月,情意綿綿,除非陸犴是個傻子,不然不會看不懂。

男人霍然起身,捏著紙,面無表情的轉身出了屋子。

對於這種事,蘇白月早已經習慣,只是如今瞧著男人這副模樣,竟莫名的覺得這狗委屈的緊。攤上她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指定要頭頂一片青天了。

蘇白月沒將這事放在心上,用了晚膳便安安生生的歇了。

只是這一覺睡得可沉,當蘇白月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下顛簸的緊。她使勁睜開雙眸,眼前晃晃悠悠的是一片綢緞面的布料,時不時露出外頭雨雪紛飛的天,捲著寒意往馬車廂裡頭鑽。

蘇白月一個機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馬車?她不是在屋子裡頭睡覺嗎?怎麼一下子就坐馬車出來了呢?難不成是在做夢?

蘇白月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疼的一個哆嗦,才驚覺她不是在做夢。真的有人趁著她睡覺把她給弄出來了!

蘇白月打開簾子往外頭看一眼,趕車的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見臉,看身型是個練家子。

“你是誰?要帶我去哪?”蘇白月冷著一張臉,鼻尖被外頭的風雪凍得通紅,說話時聲音嗡嗡的被溯風吹散。

“翁主放心,咱家奉命行事,待翁主進了宮,日後榮華富貴,必享用不盡。”

蘇白月明白了,這是剛剛登基的新帝等不及,竟不顧她已婚婦女的身份,要跟她好好的享受一下背德的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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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5 PM

第17章

蘇白月一路被送到了皇城,進宮的頭一天就被迫不及待的新帝安置進了一處幽靜宮殿內,一副金屋藏嬌的架勢。

“這姑娘是什麼來頭?”

派來伺候蘇白月的都是新帝的人,有不清楚蘇白月底細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說話。

如今興元王氣勢正盛,新後又是興元王之女,新帝為避其鋒芒,就連寵幸個宮女都要偷偷摸摸的,更別說是將蘇白月這樣的大美人接進宮了,簡直就是費了大心血。

“不管是什麼來頭,若是被咱們皇后娘娘知道了,怕也是紅顏薄命。”當今新後嫉妒心極強。她自己可以男寵三千四萬,讓新帝頭頂一片青天,但新帝卻只能有她一個女人。

新帝心中自然不忿,但無奈,如今興元王府勢大,就連這麼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他都治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珠胎暗結的宮女被新後活活打死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蘇白月從宮女們的口中聽出些如今宮內的情形,實在是不知道這位新帝是怎麼有膽子把自己藏在新後眼皮子底下的。

不過好在她從來就是個安穩的。一路顛簸過來,依舊能吃能睡,就是對陸犴沒有及時追來而感到有些困惑。但轉念一想,男主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她吧,不然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這件事直到新帝偷偷摸摸的順著地道來到蘇白月面前,拉拉雜雜絮絮叨叨一整個白日,蘇白月才算是知道陸犴為何沒有追來。那隻蠢男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新帝給帶走了!

前頭說到新帝派了使臣去渭南,那位使臣也是個能人,硬是讓陸犴領著兵帶他在冰天雪地的後山里呆了大半個月,就是為了獵到新帝“夢到的”那隻白狐,說是要用它的皮毛給新後做件白狐裘。

這種事自然只是為了折騰陸犴。但陸犴這個不開化的,竟真的跟著那使臣在後山里蹲點了半個多月,也真的獵殺到了一隻白狐。

但當他提著那隻白狐回去的時候,就發現渭南王府裡頭已經亂套了。

他們高貴聖潔,美麗如九天玄女一樣的翁主不見了。

陸犴狩獵時,後山是封閉的,消息根本遞不進去,故此蘇白月失蹤一個多月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媳婦丟了。

陸犴不是個傻的,他立刻就將矛頭對準了使臣。

那使臣被嚴刑拷打,憋不住,終於說出了蘇白月的去向。

陰暗的地牢裡,渾身是血的使臣肉腸似得被綁縛在木樁子上,深深的埋著頭,也不知是死是活。一身玄色長袍的男人手持鋒利匕首站在滿是血污的地面上,整張臉陰寒如惡鬼,就連劉諶都不敢肆意靠近。

使臣的身上整整被捅了一百多刀。刀刀避開要害,吊著他的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饒是經歷過沙場殘酷的劉諶都忍不住摀住了口鼻。他邁步走進來,壓著聲音道:“妹夫,這新帝太不是東西了,色欲熏心的玩意!居然敢對我妹妹下手!”

當年舔著臉要家妹妹的是那新帝,後來不敢要自家妹妹的也是那新帝。如今卻在新後嫉妒成性的當口上硬將她的妹妹給擄去了,實在是欺人太甚!

劉諶還不知道蘇白月“暗地裡”跟那新帝用酸詩往來刺激陸犴的事。只以為自家妹妹定是被那新帝覬覦了美色,這才遭此橫難。

陸犴雙眸瞬時一窒,握著匕首的手猛地往前一插,直直的插進那使臣的腦袋上,動作流暢自如,就像是給西瓜開了個瓢。那爛泥肉球似得使臣終於是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劉諶見狀,暗暗咽了嚥口水。這幾日以來,不知為何,每日里多瞧這位妹夫一眼,劉諶就覺得心口多瘆一分。

劉諶原先與陸犴的關係是極好的,可如今他才驚覺,他對自己這位妹夫真真是從來沒了解過半分。這感覺就像是日日睡在枕邊的嬌妻突然變成了男人一樣讓人驚恐。

“陸兄,妹妹我是定要救的。你若不敢,便守在渭南等我回來。”話說到一半,劉諶的目光轉向那位死透的使臣,有些苦惱。

新帝派來的使臣死在了渭南,若是深究起來,可是一個極大的把柄,直能將他們渭南王府連根拔起。

“一道去。”沉默了好幾日的男人猩紅著一雙眼,終於是啞著嗓子說出了這句話。

“那咱們怎麼將妹妹救出來呢?新帝敢如此大膽,定是做了萬全準備的。”劉諶看著陸犴陰沉的面色,有些發怵。

陸犴慢條斯理的垂下眼眸,捏了捏藏在自己寬袖暗袋內的那疊酸詩,唇角若有似無的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不達眼底,反如寒潭鬼煞般令人望而生畏。

劉諶看到這副模樣的陸犴,剩下的話突然就被梗在了喉嚨裡,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能救出來的。”男人伸手,慢吞吞的握住那柄插在使臣腦袋上的匕首,然後輕鬆的拔出來,用白帕子擦了擦後收入寬袖暗袋內。

劉諶抿著唇,有些難堪的開口道:“若,若是妹妹遭遇不測抑或被那新帝玷污……”

站在劉諶身邊的男人垂著眉眼,神色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溫和,與剛才那副鬼煞模樣天壤之別。

“我的夫人,自是最好的。”

有了陸犴這句話,劉諶也算是安心了。

只要他的好妹妹不尋短見,他這個做哥哥的一定會好好護著她的。就算是陸兄嫌棄,他們渭南王府也會保她一世周全。

此時,被整個渭南王府擔憂著怕尋短見的蘇白月正窩在被褥裡聽外頭的宮女們嚼舌根。

這些宮女們每天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就是躲在屋簷下說話,蘇白月今日聽那新後納了個男寵,明日聽那興元王在朝堂之上跟新帝對罵,真真是好戲連連。

“哎,你聽說了嗎?今次盛宴,那位赫赫有名的羅剎將軍竟真的帶了陛下夢中的那隻白狐前來。”

“我聽說為了獵殺這白狐,連使臣都喪命了。”

“可不是嘛。”宮女們多有不忿,但也只敢私底下說說。 “皇后娘娘自入主后宮以來,大興土木,不是說要什麼摘星樓就是要望月台,聽說咱們的國庫都要被她給敗光了。就是這隻白狐也是皇后娘娘纏著陛下要的。 ”

“依我看,那白狐可是祥瑞,陛下先前只說要抓活的,好好養在百獸園,偏皇后娘娘說要那白狐的皮,甚至說不管死活也定要。”

蘇白月裹著被褥翻了個身,眼前小几上擺置著精緻的果盤和朝露。她又回到了日日喝仙露吃果子過活的小仙女日子了,嚶嚶嚶。

“這皇后娘娘就是妲己褒姒在世,遲早……”後頭的話是大逆不道,這些宮女們也知噤聲。

蘇白月使勁往嘴裡塞了五個小果子,面頰鼓成球,牙齒被凍得一個哆嗦,使勁的嚼吧著嚥下去,然後又灌下一大碗水,期待用水飽腹。

雖然只在這皇宮住了幾日,但加上路上顛簸的那大半月,蘇白月被陸犴養出來的那些肉早就已經隨脂肪而去。現在的她整個人輕飄飄的就跟紙片人似得,軟綿綿的癱倒在榻上,連喘口氣都覺得自己更餓了。

男主怎麼還沒造反啊嚶嚶嚶。

喝了幾口風,蘇白月突然聽到地道口傳來一陣動靜。是那新帝又從地道裡爬出來了。

說實話,當蘇白月第一次看到那新帝從地道口出來的時候,著實是唬了一跳,然後給新帝開了個瓢也不是她的錯。

腦袋上顫著白紗布的新帝從地道口顫顫巍巍、小心翼翼的出來,探頭探腦的樣子活像只土撥鼠,以防又被開了瓢。

“伶兒。”新帝一臉諂媚的笑。

蘇白月面無表情的坐在榻上,一身白衣如雪般乾淨。

新帝深知蘇白月的脾性,所以在殿內鋪滿了白綢。他褪了鞋襪,神色緊張又興奮的往蘇白月跟前挪了一步,然後又挪了一步。

蘇白月神色淡漠的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新帝立刻就止住了步子,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眾人心中,蘇白月是天上的月,空中的雲,山上的雪,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而在陸犴心中,蘇白月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的脾肺腎,他恨不能將她揉進骨血裡,他不僅想褻玩,更想一邊褻,一邊玩。

“伶兒,待那陸犴進宮來獻禮時,朕就將他解決了,再不讓那醃舎東西來煩擾你。”

“進宮?”蘇白月輕啟櫻唇,纖細柔軟的身子慢吞吞的往斜靠了靠,露出穿著羅襪的一雙玉足,腳踝處的肌膚柔嫩如玉,泛著香澤。

美人只著薄衣,身姿纖細妖嬈,漆發垂順,貼肌而滑,與那清冷之態呈現出鮮明的兩面極端,又清又媚。

新帝看的痴了,期待的蒼蠅搓手,立刻就將自己的計劃給蘇白月和盤托出。

新帝的計劃很簡單,等到陸犴進宮赴宴,就用個由頭把他給抓起來處置了,這樣蘇白月就是名正言順的寡婦了,就算不能名正言順的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跟他在一起,也能好好的與他雙宿雙棲。其實說到底還是這新帝嫉妒羨慕恨陸犴是蘇白月的第一個男人,誓要將他剷除。

蘇白月表示了然的點頭,目光一轉,落到新帝身上,一臉的同情加遺憾。

引狼入室,遲早丸藥。

“這,伶兒,朕,朕想……”新帝小心翼翼的往前又走幾步,想跟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親個嘴兒,拉個小手。

蘇白月自然明白新帝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她能容忍跟陸犴親小嘴拉小手,就是不能容忍跟新帝碰半根手指頭。

從寬袖暗袋內抽出自己的拂塵,蘇白月一把抵住新帝的腦袋,然後往前戳了戳。

新帝一臉遺憾的轉身退場,臨走時對著她又是一頓山盟海誓。

柔弱不能自理蘇白月:當心我把你頭蓋骨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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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5 PM

第18章

這日里,新帝大宴,群臣朝拜,蘇白月坐在不知名的宮殿裡,聽著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默不作聲的又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個果子。

不知為何,蘇白月總是感覺有一股幽幽的恐懼縈繞在她身邊……

“不好了,不好了,外頭打起來了!”看守宮殿的小宮娥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連滾帶爬的叫嚷著。

“慌什麼!皇宮大內,能出什麼事!”掌管這些小宮娥的老嬤嬤氣勢洶洶的出來,狠掐了那小宮娥一眼。

小宮娥一副淚眼婆娑的模樣,說話時結結巴巴的冒著鼻涕泡,“外頭的禁軍都被殺了,都是屍體……宮門被封住了,誰都出不去……”說完,那小宮娥就踉蹌著跪到了地上,顯然是已經體力不支,被嚇得腿軟了。

那老嬤嬤立刻變了面色,雙眼一翻,竟然就這麼厥了過去。小宮娥哭的更大聲,撅起屁股就跑了。

蘇白月依舊端端正正的坐在石墩子上,她想著果然連死的時候都不能給她一頓飽飯嗎?

“娘娘,這邊走!”殿內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蘇白月扭頭看過去,只見大敞的殿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宮裝美人。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以前的陽石翁主現在的皇后娘娘看著一身白裙翩翩坐在院子裡頭的蘇白月,臉上一片愕然。

被迫小三的蘇白月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水眸,又默默的啃了一口果子。

“好你個劉伶!”皇后娘娘氣得漲紅了一張臉,她就覺得怎麼這幾日那皇帝整日里痴笑不說,偶時還會不見蹤跡,原來是因著在她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嬌了!若不是她今日逃命偶然發現了這個密道,還不知道那皇帝整日里的貓膩呢!

“來人,給我捆了!”皇后娘娘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蘇白月神色冷淡的坐在那裡,看著跟在皇后娘娘身後的那幾個老嬤嬤面色猙獰的上來,表面上臉上毫無表示,其實心裡慌得一比。

如果她真的被捆成了大粽子,那她辛辛苦苦維持了那麼多年的形象就全毀了呀,嚶嚶嚶。

“娘娘,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別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浪費了時間。”有人勸道:“現下外頭那麼亂,那些叛軍抓著幾個顏色好的就在簷下廊上辦事,像伶韻翁主這般的美人,自然是要好好消受一翻的。”

蘇白月被那老嬤嬤說的一個機靈,頓時握緊了一雙素白柔荑。

現在的她還不能確定外頭的人是不是男主的。不過就算是男主的,看到那些皇帝寫給她的情書,也應該會以為她是為了榮華富貴才來皇城的吧?像她這樣貪慕虛榮,拋棄糟糠夫的女人,男主不把她大卸八塊餵狗就是仁慈了啊!哪裡還會來救她!

蘇白月頓時覺得自己落在那皇后的手上可能還能好過一點。

但顯然,那邊的皇后娘娘被老嬤嬤說動,也不想著去動蘇白月了,只神色古怪笑著看她一眼,然後匆匆逃離。

蘇白月如坐針氈,覺得自己不能再等死了。但她剛剛站起來,便看到殿門口又走出來一人。顯然是跟著那皇后一道從密道裡追過來的。

那人穿著玄色長袍,手持利劍,面容俊美無儔,身姿頎長的立在那裡,英挺如松。渾身浴血的男人,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羅剎惡鬼,每一步都帶著濃厚的血腥氣。

男人微微掀了掀眼簾,看到面色蒼白站在不遠處的美人,突兀勾起一抹笑,手中的利劍緊了又緊。那利劍似能察覺到主人的氣勢,興奮的發出劍鳴聲。

蘇白月暗暗咽了嚥口水,正對上男人那雙漆黑暗眸,陰沉晦澀,就像暗無天日的夜,將她牢牢裹住,窒息般的收緊。

“找到了。”男人沙啞著嗓子吐出這三個字,蘇白月還沒來得及轉身走兩步,就被劍背挽住了脖子。

鋒利的劍近在咫尺,蘇白月不敢亂動。她身上素白的長裙被滴上了嫣紅色的血,腥熱滾燙,但卻遠遠比不上身後男人炙熱的體溫。

“弄髒了。”蘇白月的香腮上不知何時被濺上了一滴血。男人伸手,粗糙的手指撫過她的面頰,並未用力,但那藏於指腹的繭子卻磨得她臉生疼。

蘇白月原本幹乾淨淨的臉被男人抹上了一臉的血。

喉嚨裡哽咽的厲害,蘇白月哆哆嗦嗦的握緊寬袖暗袋裡的那根拂塵。

你看我這拂塵,多長,怕不怕我戳你?

陸犴自然是不怕的,所以他一把扛起蘇白月就走了出去,活像個強搶了壓寨夫人的土匪頭子。

蘇白月被男人的腱子肉咯的難受,艱難的吐出一句不甚清楚的話,“知識才是力量,不要整日里,打打殺殺的嘛……”嚶嚶嚶,大王饒命啊!

陸犴沒有聽清楚蘇白月嘟嘟囔囔的在說些什麼,他只是覺得肩上的女人輕飄飄的沒一點子份量,他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子肉又被造沒了,再不復那圓潤手感。

真是不乖。

陸犴其實是不希望在皇宮裡找到蘇白月的,但事實擺在他面前,容不得他不信。那個皇位,她就這麼想要嗎?

蘇白月一路被扛到殿內,看到那位才剛剛坐上皇位還來不及顯擺的新帝就那麼被自己的大哥壓著腦袋坐在案前。

“士可殺不可辱,就算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籤的!”新帝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

蘇白月猜測那要簽字的可能是禪位書這類的東西。

劉諶也不廢話,直接就“唰”的一聲抄起了自己的大寶劍,舞的虎虎生威的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一梗脖子,正當蘇白月為他的膽氣折服時,只聽他道:“拿筆來。”

蘇白月:……我信你個鬼!

事情解決的快速又麻利。陸犴以清君側的名義將皇帝一干人等盡數打發,把皇宮包圍的鐵桶一般。而今次皇帝舉辦盛宴,廣邀各路諸侯之事,也只是方便了陸犴一網打盡。

一開始,蘇白月還疑惑於陸犴哪裡來的這般大勢力,居然說奪位就奪位了,後來聽劉諶無意中提到,陸犴自一年前回渭南後,便暗地裡加緊了跟魏安王府等其他諸侯國的往來,又偷偷摸摸的開采了另一處硃砂礦,暗中囤積兵力,這才能得到今日的成就。

蘇白月頓時一陣醍醐灌頂。原來當時自己跟他說要天下的時候,這廝一副悶不吭聲的模樣,暗地裡卻早早的就開始籌謀起來了。

果然是男主啊,注定了要成就大事。

……

大局未定,陸犴新帝登基,事務繁忙。外加諸侯各國多有不平者,尤其是那興元王,僥倖從皇城逃脫後,就開始舉兵造反,一副誓要跟他幹到底的架勢。

對於興元王蚍蜉撼樹的舉動,陸犴並沒有放在心裡,只是派劉諶領兵清剿。

渭南王和渭南王妃尚在渭南,也不知有沒有收到皇宮已經易主的消息。

但最讓蘇白月憤憤不平的是,她居然被男主關進了小黑屋!

所謂的小黑屋,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黑屋。這小黑屋更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金絲籠,佈滿劉伶最喜的白綢,鋪天蓋地的白。平日里除了陸犴,只有靜雯一個貼身女婢服侍她。

“翁主,您好歹吃點吧,這些都是陛下親自給您做的。”靜雯苦口婆心的勸。

蘇白月歪著身子躺在榻上,想著這靜雯在原書中最後好像也被男主給收了房啊。

想到這裡,蘇白月看靜雯的視線就有些變了。

靜雯被蘇白月盯得奇怪,硬著頭皮又勸了幾句。正巧這時,緊閉的宮殿門被打開,一身明黃龍袍的男人邁步走進來,一眼看到並未動分毫的吃食,雙眉微微輕蹙,然後朝著靜雯揮了揮手。

早已叛變的靜雯躬身退了下去。

殿內瞬時只剩下蘇白月和陸犴一人。

蘇白月覺得有些緊張,她抱著懷裡的拂塵,想著這世道怎麼連尋個死都這麼艱難呢?

“夫人柔弱不能自理,還是由為夫代勞吧。”

男人撩起長袍後裾,落坐在榻上,然後端起清粥,舀一勺,遞到蘇白月嘴邊。

蘇白月被那清粥的香氣熏得幾近張開嘴,但勤勞的敬業精神讓她努力繃住了自己。

見蘇白月不吃,陸犴也不強逼,只是微微彎腰將榻前鋪著的白紙拿起來看了看。在看到上面的鬼畫符後慢條斯理的轉身看向蘇白月,“三十三篇情詩,夫人一篇都還沒寫好呢。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

男人說話時聲音低啞,並沒有什麼威脅語氣,甚至說的上溫柔,但蘇白月卻聽得頭皮發麻。

她被關在這裡的原因,是這只神經錯亂的男主想要她給他寫三十三封情書。

蘇白月覺得這只男主彷彿有病。

對上蘇白月“你素不素有病”的眼神,陸犴十分坦然自得的從寬袖暗袋內取出那疊蘇白月跟皇帝“偷情”的罪證,慢吞吞的放到案上。

蘇白月瞥著眼睛,暗暗數了數。

三十三封,一封不少。

果然,這只男主是壞了吧?不去找正牌女主廣開后宮,盯著她一個炮灰白月光幹什麼啊!

“那人,長的六畜興旺,寸草不生,夫人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呢?”男人突然歪頭,神色似乎十分困惑。

蘇白月非常有理由相信,如果她說她喜歡前皇帝的長手長腳,第二天就會看到一個沒了手腳的人彘被放在甕裡。幸好前皇帝短手短腳的她也不喜歡他任何一點地方。

不過男主你不能因為自己長得好看就用這麼泥石流的成語來給別人冠形容詞吧?

“不過沒關係,夫人喜歡的,我都可以學。”原本還一臉陰鷙嚴肅的男人突然展顏一笑,然後猛地一把將蘇白月推到了榻上,腦袋小狗兒似得往前拱。

蘇白月從善如流的開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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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6 PM

第19章

原本蘇白月以為自己的任務結束了,可是她突然發現,男主奪位以後居然就真的安安分分當個小皇帝,一點都沒有想要稱霸世界的邪惡企圖,愁的蘇白月偷偷摸摸一連吃了三盤紅豆糕。

“翁主。”靜雯打開簾子進來,看到蘇白月案上攤開的那些筆墨紙硯,禁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勸道:“翁主,您何必如此執拗呢?奴婢聽說那魏安王府的錦欣翁主近日可一直在纏著陛下。”

錦欣翁主?書裡的正牌白蓮花女主魏笙婉?

說起這個魏笙婉,簡直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類型。不僅性子溫柔大方體貼,容貌身材一流,最重要的是沒有嫉妒心。她作為男主的大房,端端正正、賢良淑德的給男主廣納后宮,開枝散葉,簡直是古代賢妻典範。

蘇白月捏了捏手,終於開口道:“人呢?”

靜雯面色一喜,“陛下正跟錦欣翁主,還有魏世子在御花園裡頭賞花呢。”

魏笙婉作為魏颯的親妹子,而陸犴又跟魏颯關係不錯,這三人在一處賞賞花也沒什麼特別的。但蘇白月知道,這位正牌女主馬上就要入主后宮了。魏笙婉作為陸犴身後的女人,可沒少利用魏安王府的勢力幫助他成就大事。

蘇白月有些好奇,這位端莊大方,美貌無雙的魏笙婉到底長什麼模樣。她整了整衣裙,慢吞吞的站起來道:“出去瞧瞧。”

靜雯聽到蘇白月的話,臉上激動的泛起潮紅。

她家翁主終於開竅了!

開竅了的蘇白月雖然沒有真的潔癖,但裝模作樣了十幾年以後也忍不住對外面這個污濁的世界有點抵觸。

“翁主,奴婢去給您尋了一雙海棠木屐。套在繡鞋上,這樣就不會將繡鞋弄髒了。”靜雯將手裡墊著白帕子的海棠木屐捧到蘇白月面前。

蘇白月看了一眼那海棠木屐,暗暗嘆出一口氣。她本來就是想靜悄悄的去看一眼那錦欣翁主,如果穿上這“劈裡啪啦”的海棠木屐,不是在昭告天下她在明目張膽的偷窺嗎?

“不去了。”蘇白月話剛說完,外頭就傳來了女子的說話聲。

“聽說伶韻翁主冷艷清高,最是個乾淨清潔的美人。”說話的女子嗓子柔柔的帶著一股明顯的大家閨秀之風。

“翁主,您就別捧她了,誰不知道那伶韻翁主為享榮華富貴,背棄陛下的事。如今陛下願意容她,那是陛下大度,也是看在劉諶大將軍屢次沖鋒陷陣的功勞上。像這樣的女人,便是再好看,那也是……”

跟在錦欣翁主身後的貼身大丫鬟話還沒說完,一抬眸看到那站在殿門口的女子,頓時就噎住了喉嚨,剩下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居然用這樣污穢的語言玷污了九天仙女!

女子一如傳說中的那般喜穿白衣,素色長裙飄忽如煙,青絲如瀑,未施粉黛,身形纖細如柳,清白高冷如水中花,鏡中月,朦朧霧幻,絕美異常,饒是魏笙婉都看呆了。

作為陸犴的白月光,這位伶韻翁主的皮囊確實是全書最好看的一位。而她的早逝也讓讀者們覺得可惜。男主都還沒嚐過味的美人就這麼走了,簡直讓人心疼的心肝脾肺腎都在顫抖。

要知道像這樣清冷乾淨的美人,按在榻上蹂躪時,可是別有一番掙扎滋味在心頭啊。有憋不住的讀者甚至還在評論裡開起了伶韻翁主跟陸犴的小黃車。

“這位想必就是伶韻翁主了吧?”魏笙婉笑瞇瞇的上前,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跟蘇白月打招呼。

蘇白月掀了掀眼皮斜睨她一眼。魏笙婉確實是生的好看,胸大屁股翹的又奇異的顯出一股端莊,但論驚艷美貌,還是差她一大截。

蘇白月原本以為這女主真如書裡寫的那樣白蓮花附體,卻沒想到竟然也是個綠茶婊。

方才單單聽她貼身丫鬟說的那段話就能知道,這位白蓮花想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要知道方才那大丫鬟說的話,之前宮內一點風聲都沒有。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被前皇帝擄來的,就連她大哥都這麼以為。

但方才那魏笙婉的貼身大丫鬟張口就來,說她貪慕虛榮背信棄義,拋棄了陸犴,轉投入前皇帝的懷抱,卻不想前皇帝那麼不經事,也沒想到陸犴居然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她這個虛偽的女人竹籃打水一場空,是陸犴不計前嫌,寬容大度的將她留在了身邊。

魏笙婉技巧高超又效率的給她戴上了這頂定然會惹陸犴厭棄的高帽子。

靜雯自然也聽到那丫鬟說的話,原本就對魏笙婉有敵意的她登時就瞪圓了一雙眼,恨不能將她們一雙主僕給生吞活剝了。

蘇白月站在那裡沒動,也沒有說話。她整個人沐浴在冷陽下,肌膚透白如雪,就像是最無瑕疵的冰雕美玉。甚至都能隱約看到那肌膚下的青色經絡,流淌著香甜的血液。

魏笙婉自詡美貌,但現在站在蘇白月面前,卻真正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你是誰?”蘇白月的嗓音帶著一股縹緲幽谷之感,跟魏笙婉故作溫柔的聲音大不一樣。

魏笙婉回神,臉上笑意更甚。魏笙婉身後的貼身大丫鬟梗起脖子驕傲道:“咱們翁主是魏安王府的錦欣翁主。”

此次清君側,魏安王府出了不少力助陸犴登上皇位。魏安王有意讓陸犴娶錦欣翁主為皇后,甚至明里暗裡的放話說:只要陸犴娶了魏笙婉,他們魏安王府便以陸犴馬首是瞻。

用女人維繫男人之間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是鞏固朝臣,讓身邊下臣安心的一種常用方法。

如今的渭南王府自然比不上魏安王府這戶新貴之臣。就算是劉諶在外立再多的功勞,也依舊抵不過兵強財盛的魏安王府在朝中的經營。

明眼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畢竟陸犴是皇帝,三宮六院,三妻四妾,皆屬平常。多娶一個女人,一點都不為過。

而蘇白月身上背著一個跟前皇帝不清不楚的事蹟,就算是渭南王府有心想將她捧上後位,也越不去這個硬傷。更何況現在的風向早就在魏安王府的有意為之下變成了伶韻翁主貪慕虛榮故意投靠前皇帝。

現在的形勢對蘇白月十分不利,但蘇白月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如何讓男主去稱霸天下,順利走完劇情。

如果她用魏笙婉做魚餌的話,不知道男主會不會為了她而拼命去稱霸天下呢?

這邊的魏笙婉見蘇白月只盯著她看,卻不說話,便笑道:“百聞不如一見,伶韻翁主果真是天人之姿。”

蘇白月贊同的點了點頭。

原本只是想恭維一下的魏笙婉笑的臉都僵了,“翁主不請我進去吃碗茶水嗎?”魏笙婉努力的端出自己以後大房的架勢。

蘇白月神色冷淡道:“你太髒了。”

這下,魏笙婉臉上的笑是徹底掛不住了。

“你,你居然敢罵我們翁主!”魏笙婉的貼身大丫鬟氣得就差跳起來指著蘇白月的鼻子罵。

蘇白月露出一臉困惑神色,指了指魏笙婉的裙裾和繡鞋,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個兒看看,這麼臟的繡鞋和裙裾,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罵人了。

蘇白月確實沒有罵人,她只是在陳述事實,是魏笙婉自己理解錯了。

靜雯仰著脖子,氣勢洶洶道:“咱們翁主最受不得臟,錦欣翁主您若是想坐,就坐那處吧。”靜雯隨意指了指不遠處的石墩子,一點都不將這裝腔作勢的魏笙婉放在眼裡。

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咱們陛下跟翁主不知道有多恩愛呢!

魏笙婉努力繃住臉,轉移話題道:“翁主可聽說了?陛下要將那前皇帝關進百獸園餵老虎獅子呢。”

我擦,這麼兇殘?

蘇白月下意識抖了抖自己還好好的四肢。

“陛下這個人呀,最是執拗,沒有人能勸得動他。如今朝堂不穩,該以仁厚治國,我覺得如此對待那前皇帝甚是不妥,翁主覺得呢?”蘇白月還沒開口,那魏笙婉便接著道:“聽說翁主先前曾與那前皇帝訂過親,自然也是不忍的吧?”

那前皇帝說起來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反而其實是個被興元王府挾制的倒霉軟蛋傀儡皇帝而已。

“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饒人處且饒人。”

蘇白月知道,這位錦欣翁主就是想聽自己這些話。只要她表現出對前皇帝一絲一縷的關心,就能被魏笙婉抓住把柄,說給陸犴聽。

果然,魏笙婉雙眸一亮,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

外頭傳來一道男聲,“妹妹你尋個帕子怎麼尋到這處來了?”

蘇白月轉頭看過去,就見魏颯跟陸犴站在那處,兩人的身影被高大的松木遮蓋住了一半,若是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那里站著兩個人。所以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站了多久了。但能肯定的是,陸犴定然聽到了她剛才為前皇帝說的話。

蘇白月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了魏笙婉的陰謀,但對上陸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是有點怵得慌。

男人大步走來,身上的常服長袍隨風而起,颯颯作響。

他一把攥住蘇白月的腕子,然後直接就把人給公主抱了起來,轉身往外走去。

“陛下……”魏笙婉急追了幾步,被魏颯攔住。

魏笙婉擰著帕子,看到蘇白月那張望著陸犴的蒼白小臉,不甚明顯的笑了笑。

站在魏笙婉身邊的魏颯看著蘇白月那張清絕面容,想著若是陸犴真的不要這伶韻翁主了,他並不介意將人哄過來好好待她。其實若非真的對蘇白月存著心思,魏颯也不會如此配合魏笙婉。

蘇白月差點被陸犴這突然的舉動嚇尿。她環著男人的脖子,身子輕飄飄的帶著失重感,身下空蕩蕩的一點都沒有支撐,非常沒有安全感。

“你要帶我去哪裡?放開我!”蘇白月掙扎了一下,被男人狠狠捏了一把屁股。

她頓時就安分了。

嚶嚶嚶,豬年摸豬屁,吉祥又如意。

但當她被按在那金光閃閃的龍椅上時,她又覺得這個世界真玄妙。

“你不是想要這龍椅嗎?”陸犴低頭俯視著蘇白月,說話時聲音沙啞,帶著難掩的隱忍。

蘇白月睜著一雙水霧霧的眼眸,沒有說話。她有點懵逼。

男人似乎是對蘇白月的沉默非常不喜,他一把捏住她纖細白皙的小巧下顎,往上一抬,“他能給的,我能給你更多。”

這是在……吃醋?

蘇白月雙眸一亮,試探性的道:“我要的,是整個天下,而不是這一塊小小的棲息之地。”

男人沉默半響,突然將腦袋埋進了蘇白月的脖頸處,然後緩慢的蹭了蹭,一副委屈又可憐的樣子。

蘇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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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7 PM

第20章

一個人高馬大甚至比自己大了好幾倍的男人在跟自己撒嬌,蘇白月覺得男主這不是在小鳥依人,而是在老鷹拱人。

這隻小鳥太大了,她有點承受不來。

“夫人想去百獸園看看嗎?”男人拱完,站直身子歪頭看向蘇白月。

龍椅寬大,美人纖細。純白美人歪著身子被迫倒在那深黃色的龍椅上,削肩窄腰,盈盈如玉。身下是張牙舞爪的巨龍,身前是眸色深諳的男人。美人素手搭在龍紋把手上,粉嫩指尖輕顫,面帶驚惶,雖極力掩飾,但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水眸卻將她的恐懼洩露的一干二淨。

陸犴想著,若是能將人按在這龍椅上,好好欺負上一番,聽那鶯鳥奶貓似得哭聲,也不失為一番樂趣。

男人的視線落在蘇白月那身子白皮上,雪色無瑕疵,想著這顏色襯在龍椅上,該是極美的。

蘇白月靠在那冷冰冰的龍椅上,一抬頭就對上男人那雙深邃陰暗,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眸子,頓時如坐針氈。她趕緊猛地站起來,然後手忙腳亂的嫌棄道:“真臟。”

她再也不想坐龍椅了嚶嚶嚶。

陸犴伸手,撩起蘇白月搭在香肩上的那縷青絲長發,將其撥到耳後。

蘇白月瑟縮了一下脖子,微微偏頭,更露出一側香頸。

微涼的指尖滑過細嫩的耳垂,觸到女子微微上揚的唇角,禁不住的輕按了按,甚至還有更往裡去的趨勢。

蘇白月立刻就瞪圓了一雙眼,一把揮開陸犴的手。

陸犴捻了捻指尖,雙眸輕垂,良久後才啞聲道:“夫人是最乾淨的。”乾淨到讓人忍不住的想狠狠弄髒才好,染上跟他一般的污色。可是陸犴又覺得不忍,這般乾淨的顏色,若是真被他拉進了地獄,也會痛苦不堪吧。

“不是說要去百獸園嗎?”蘇白月趕緊轉移話題。她明顯察覺到男人氣息不對,那股子視線炙熱而焦灼的黏在她身上、臉上,似乎下一刻就會將她吞噬殆盡。

男人微愣,然後才收斂自己的氣息,看著面前似乎是被自己的狀態嚇白了面色的美人道:“夫人若是想看,自然是要去的。”一派寵溺溫和,哪裡還有剛才那副猩紅著眼的變態模樣。

蘇白月暗暗搓了搓泛起冷意的胳膊,趕緊側身繞過男人,想遠離那張令人惶惶不安的龍椅。

男人一把攥住蘇白月的胳膊,臉上笑意越發溫和,“地上髒污,還是我抱著夫人走吧。”

蘇白月剛想說不用,身子一輕,就又被男人給橫抱了起來。

蘇白月下意識掙扎,又被掐了一把豬屁。 “夫人別亂動。”男人的聲音帶著難掩的隱忍,母胎單身蘇白月沒吃過吃肉也見過豬跑,當即就明白了過來。

漲紅了一張白細麵頰,蘇白月頓覺自己就是那被流氓頭子玷污的黃花大閨女。

呵呵,你那小東西挺別緻啊!能不能別再別著她了QAQ!

一路被陸犴抱到百獸園,蘇白月覺得自己的老臉都丟盡了。

男人的體力異於常人,一路抱著她走了那麼久依舊腳步穩健。只是那副面紅耳赤活像是少年思春的模樣讓蘇白月膽戰心驚了一路,生恐這廝一個沒忍住就跟她在黃天野地裡來了一場天地大和諧。

好在,他們安全到達了百獸園。

所謂的百獸園,就是專門關押一些奇珍異獸的地方。擱到現在就是私人動物園。

蘇白月剛被陸犴抱進去,就聽到裡頭傳來一陣淒慘的叫喊聲。

“朕不去,朕不去!”

朕?蘇白月下意識仰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陸犴。男人那張俊美面容上神色冷淡,似乎一點都沒有被那鬼哭狼嚎的聲音影響。

敢自稱“朕”的,除了那個前皇帝,蘇白月再想不出來還有其他人這麼沒有腦子了。

繞過假山石壁,蘇白月一仰頭,就看到了那個正扒著涼亭石柱子的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朕不去,朕不去……嗚嗚嗚……”

昔日的九五之尊,如今穿著破布爛衫,一身子養尊處優的白皮子都被曬黑了。

到底是什麼事哭的那麼慘?蘇白月突然想起來那魏笙婉跟她說過的話,難不成陸犴真要將這前皇帝砍成十七八塊的去餵老虎?

“你們再逼朕,朕就從這裡跳下去……”

那原本還在拉扯前皇帝的太監突然一鬆手,輕蔑笑道:“那正好,省了奴家的事。”

前皇帝哭的涕泗橫流,蘇白月頗有些不忍,“你不會真的要殺他吧?”

聽到蘇白月的話,陸犴明顯雙臂一僵。他用力的箍緊了懷中的美人,垂眸看過來時,那雙漆黑眼眸中竟透出十分委屈。

蘇白月:? ? ?

蘇白月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聽著耳邊那鬼哭狼嚎的聲音,咽了咽喉嚨道:“放了他吧。”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蘇白月看,良久後才道:“夫人猜,老虎和獅子誰能勝?”

蘇白月一愣,沒想到男人突然就轉移了話題。

她偏頭往不遠處的籠子裡看了一眼,體型小巧纖細的老虎正舔著爪子在地上翻滾。體型雄壯的獅子正甩著尾巴懶洋洋的曬太陽。

“若是我猜對了,你便放了他?”蘇白月試探性的道。

陸犴雙眸一窒,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後才勉強又委屈的微微點了點下顎,整個繃得跟塊石頭似得硬實。

蘇白月沒察覺出男人的異樣,她拍了拍男人的胳膊,道:“放我下來。”

男人往前走幾步,立刻就有太監搬來軟榻躺椅。上頭鋪著純白的狐裘皮,紫檀木案上被置上一盤新鮮果子,還有一些精緻小巧的糕點並一盅熱燙的溫奶。

陸犴抱著蘇白月坐上去,然後將她禁錮在自己的大腿上。

蘇白月只覺自己被咯的更疼了。

她拽著陸犴的寬袖,微微用力,心思轉了轉,道:“我要筆墨。”

被陸犴摟在懷中的蘇白月仰著纖細下顎,露出那截粉白玉頸,身子輕飄飄的依舊沒什麼重量。因為太瘦,所以顯得格外羸弱纖盈,稍顯蒼白的面色有些病態,從陸犴的角度看,那清冷美眸中總是浸著一股濡濕水汽,兜兜轉轉的透著嬌氣的可憐。

頗有一股林黛玉風的病態風流美。

站在一旁的太監趕緊去取了紙筆來。

蘇白月慢吞吞的用帕子擦了那狼毫筆,然後又換了塊新帕子墊著,側過身子在紙上塗塗畫畫。

將寫好的東西藏好,蘇白月扔了手裡的狼毫筆,坐在陸犴身上的身子輕飄飄的點不著地,那雙穿著繡鞋的玉足騰空晃悠著,頗顯出一股嬌憨來。

“我選好了。”說完,蘇白月拍了拍手裡疊好的紙。

陸犴不知道蘇白月寫了什麼,他問,“老虎勝,還是獅子勝?”

蘇白月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是老虎厲害還是獅子厲害?”

“打一架就好。”說完,陸犴便派人將老虎和獅子放到了一起。

說實話,對於這個問題,蘇白月還是挺好奇的,只是她生性溫軟,實在是看不得這獅子和老虎打個你死我活的血腥場面。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那體型比老虎不知大了多少倍的獅子竟然連老虎的三招都接不住,就被那老虎一屁股坐在了身下。

蘇白月:……

“老虎勝了。”陸犴幽幽說完,抽開蘇白月手裡的紙,只見上頭寫著一個明晃晃的“王”字。

“是我贏了。”蘇白月驕傲的揚起小脖子。

其實她耍心機了。這個“王”字既可以是老虎,也可以是獅子。老虎是森林之王,獅子是草原之王,不管哪個勝,她都能贏。

男人盯著那“王”字看半響,在蘇白月期待的目光下,終於是開了尊口,“把他丟去馬廄,洗馬槽。”

那還抱著石柱子的前皇帝被一把揪下來,扔到了馬廄。

成功救人一命的蘇白月覺得自己勝造七級浮屠,趕緊吃了個果子獎勵自己。

“我聽說陛下正在百獸園,便順路過來一瞧,原來伶韻翁主也在。”魏笙婉領著身後的貼身大丫鬟,盈盈繞過假山石走過來,也不知在那裡看了多久。

蘇白月微微蹙眉。她一看到這魏笙婉,就覺得沒好事。

果然,那魏笙婉道:“早就聽說伶韻翁主是天仙下凡,最是菩薩心腸,竟對將自己擄來的仇人都這樣仁慈。”

現在宮裡的風向兩邊倒,一邊是那清冷高潔不容玷污的伶韻翁主是被前皇帝硬擄來的。另一邊則是那伶韻翁主貪慕虛榮,千里迢迢來跟前皇帝苟合私通。

蘇白月相信,經過今天的事,這風向可能全部都要變成後者了。

蘇白月甚至已經看到自己頭頂上那大大的“背信棄義、貪慕虛榮”八個大字。她甚至有理由相信,今天的獅虎鬥也是這魏笙婉攛掇陸犴幹的,為的就是想要用前皇帝來離間她跟陸犴之間本來就稀薄如棉花糖一樣的感情。

舔一口,就沒了。

事實證明,蘇白月是個仁慈又博愛的女人。她不忍心前皇帝被老虎撕成碎片,主動開了尊口求情。

所以剛才男人那副委屈又憋屈的樣子不是因為憋得太狠不能發洩青春期的苦惱,而是因為又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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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8 PM

第21章

魏笙婉的計謀很成功。

蘇白月明顯感覺到就連身邊靜雯看她的視線都帶上了幾分欲言又止的遲疑。

陸犴完完全全被塑造成了一個頭頂一片青天的癡情俊男形象。而不管宮內宮外,全都在指責她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妹妹賢良淑德,陛下若是娶了,可是大有裨益。”魏颯坐在陸犴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案幾。

案几上擺置著疆域圖。

這是天下。

陸犴垂眸,神色沉靜,似乎沒聽到魏颯的話。

魏颯略有些煩躁,他坐正身體,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姿態,但言語間頗露焦急。 “陸犴,你如今能得帝位,也該知道是誰的功勞。當初你於水中救我一命,我於山林內救你一命。咱們本該兩不相欠,如今我魏安王府助你成大事,我妹妹她傾心於你,我腆著臉來當說客,你卻一言不發,難不成是要過河拆橋?我妹妹她到底哪點讓你看不上了?”

魏颯說的一陣氣喘吁籲,陸犴的手指撫過面前的疆域圖,指骨分明的手掌輕輕下壓,將整張疆域圖壓在掌下,眸色睥睨,霸氣外露。

他聲音沉啞道:“我寧負天下,也不負她。”

這個她,自然是指如今臭名昭著的伶韻翁主,也就是蘇白月。

魏颯一噎,氣憤道:“可如今是她負了你,你難道不知道外頭都傳成什麼樣子了嗎?”

“她負我,無礙。我不負她,便好。”陸犴說話時,原本冷峻神色漸緩,似是想起了什麼暖心之物。男人緩慢勾起唇角,抬眸,漆黑暗眸定定的看向魏颯,一字一句道:“她要天下,我給她天下。”

若一人阻他,他便殺一人。若天下人阻他,他便殺盡天下人。

如今,天下都是他的敵人。為了她,他願與天下為敵。

“天下?呵。”魏颯發出一陣嗤笑,“你知道這天下有多難爭嗎?諸侯混亂,異族侵擾,單憑你一人之力,連那興元王都收拾不了。”

陸犴斂眉,“唰”的一聲從寬袖暗袋內抽出一柄尖銳匕首,戳在疆域圖上,也將魏颯的寬袖連著那疆域圖釘在了案上。

“誰阻我,便殺他。”

魏颯被陸犴的陰狠震懾到,他白著臉,下意識抽了抽自己被禁錮住的寬袖,沒抽出來。

“刺啦”一聲,陸犴連著那疆域圖割開魏颯的寬袖,結實的案幾竟被從中劈裂。

魏颯耳邊殘留著那尖銳的刀鋒聲,他猛地起身,拽著自己破敗的寬袖瞪圓了一雙眼,想放狠話,但在看到陸犴那副嗜血的面容時,卻只覺喉嚨哽咽的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殿內陷入沉寂,魏颯甩袖,轉身而走,臉上除了明顯的惱怒,還有幾絲驚惶的顫意。

……

陸犴的天下坐的很不穩當,再加上如今魏安王府的袖手旁觀,失去了魏安王助力的陸犴,更是舉步維艱。

朝中上下,大臣抱團取暖,欺負陸犴是新帝,又是草莽出身,總是找他的茬。每到這時,陸犴除了沉默還是沉默,蘇白月都害怕這只男主會在沉默中更加變態。

“翁主,奴婢聽說今日朝中大臣聯名上書,說要讓陛下娶那魏笙婉為後,不然就要罷朝。”靜雯將手中漆盤置到案上,用帕子包了取出一盅溫奶放到蘇白月面前,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罷朝?她聽過罷學、罷工就是沒聽過罷朝,魏安王府為了將魏笙婉推上後位,真是煞費苦心呀。

“陛下如今一個人在書房,連飯也不吃……”靜雯說完,偷偷覷了一眼蘇白月。

其實蘇白月最是個心軟的,陸犴雖然是個變態,但對她的愛卻濃烈的跟九月的桂花一樣熏人,饒是蘇白月再鐵石心腸,也抵不過他那麼肆意糾纏。烈女怕纏郎,說的就是他倆。

“我去瞧瞧。”蘇白月提裙站起來,走了兩步,想起靜雯上次說的那雙海棠木屐,便吩咐她去取了出來,穿在腳上,試探性的走了兩步,覺得適應了以後才抬腳出了寢殿。

這是蘇白月第一次主動去找陸犴。也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宮殿裡頭走動。

如今到處都是她的傳說,但卻鮮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幽長的房廊上,宮娥們垂眸側身往旁邊讓行,看著手持拂塵,慢悠悠往御書房方向去的蘇白月,聚在一處小聲說話。

“這就是那傳說中的伶韻翁主?真是仙人一般。”

“仙人又如何?還不是那等心腸髒污的毒婦。就是瞧著咱們陛下性子憨厚,這才敢如此囂張。我瞧著魏安王府的錦欣翁主不知要比這自恃清高的伶韻翁主好上多少倍。”

“陛下就是被這狐媚子污了眼,待錦欣翁主進宮,看哪裡還有她的容身之處。”說話的宮娥往蘇白月那處看一眼,女子一身白衣乾淨如雪,露出的側容潔白如玉,“狐媚子”這三個字,真真是與之天壤之別。

故此,旁的宮女也接不住話,因為這伶韻翁主實在是生的太好,背地裡說說酸話就罷了,如今當著人的面,真真是再說不出這些違心之言。

靜雯擰緊了眉,面露擔憂的看向蘇白月。

蘇白月端著身子慢吞吞的走,想著若是陸犴性子憨厚,這世界上就沒老實人了,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啊,嘖嘖嘖。

“翁主,陛下對您一心一意,您切莫多聽這些長舌婦嚼舌頭。”靜雯忍不住道。

蘇白月看了靜雯一眼,突然道:“靜雯,你覺得他很好?”

“陛下自然是極好的。”靜雯一點猶豫都沒有。

蘇白月抿唇笑了,她本就生的清冷,又極少笑,如今笑起來卻燦如春華,皎若秋月,朦朧婉美,令人心神皆為之一盪。

靜雯跟了蘇白月這麼久,還是能猜到些她的想法的,當即便跪下來道:“翁主,奴婢對您一心一意,絕無二心啊!”

蘇白月停住步子,腳上的海棠木屐踩在青石板磚上,“啪嗒”一聲站定,垂眸道:“我又沒有說什麼。”

靜雯以額觸地,聲音哽咽,“翁主您就是奴婢的天,奴婢願伺候翁主一生終老。”

蘇白月不著痕蹟的嘆出一口氣,她只是想試試靜雯是否如原書中真的對陸犴存有不一樣的心思罷了,沒想到卻將這個丫鬟嚇成這樣。

“成了,起吧。”

“翁主……”靜雯仰頭,哭的雙眸紅腫。

蘇白月微微俯身,道:“並沒有怪你。你一向是個衷心的。”

靜雯抽噎著站起來,紅著眼將蘇白月引向御書房。

……

御書房內,男人穿著玄色常服,端坐在書案後,正在批閱奏摺。

朝中大臣都未將陸犴放在眼裡,而陸犴也未曾在這些大臣們面前表露過自己的王霸之氣。反倒是日益沉悶的跟只雛鳥鵪鶉似得任由這些大臣們擺弄。

蘇白月覺得男主這是在憋著一口氣,扮豬吃老虎。

“翁主,此乃御書房,閒雜人等免入。”守在御書房外頭的太監伸手攔住蘇白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犴身邊根本就沒有信得過的人,就連這太監也是前皇帝用的,他挑都不挑就接著用了。也不知這賊眉鼠眼的太監收了多少好處,如今背地裡又是哪派的人。

“連我也進不得?”蘇白月的聲音不大,但她知道,陸犴肯定能聽到。

果然,原本坐在書案後頭的男人猛地一下站起來,甩著大袖走到她面前,漆黑雙眸中浸滿驚喜神色,顯然是沒想到蘇白月竟然會來尋他。

這時候的陸犴,閃著一對星星眼,乖巧柔順的就像只家養犬。哪裡還有那股子野狗的凶狠睥睨勁。

看到這副模樣的陸犴,蘇白月突然有點心虛。怎麼感覺她好像是個拋棄糟糠夫的渣女?

那太監沒看到陸犴,還在梗著脖子跟蘇白月示威。

“翁主還是別為難奴才了,您什麼身份,您自個兒合該知道。”

蘇白月是陸犴明媒正娶的正妻,陸犴登基,她應當是皇后。但如今宮裡頭的人都稱她一聲“翁主”,陸犴也並沒有頒布明確的旨意給蘇白月一個名分。再加上那些傳的沸沸揚揚的緋聞,宮裡頭的這些人沒一個看得起她,都認為她這一生算是毀了。

“夫人安好。”陸犴陡然出聲,將那太監唬了一跳。

宮裡都在傳陸犴性情憨厚,是個仁君,但這太監卻覺得,這位新帝,是個大智若愚的主。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指不定背地裡在搗鼓些什麼呢。尤其是那偶時看人的眼神,凶狠如饕餮野狗,令人膽寒。

蘇白月一抬眸,就見陸犴拱著手,端端正正的給自己行禮。

一個皇帝,給自己行禮?

蘇白月忍不住彎了彎唇,眉眼也稍稍帶上了幾分笑意。

陸犴雙眸一窒,突然伸手一把將蘇白月拽了進來,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蘇白月被迫靠在御書房的雕花木門上,後背被凸起的鏤空雕飾咯的生疼。

男人埋首在蘇白月頸間,肌膚相親。

蘇白月原本想將人推開,但觸到男人的肩膀時才發現,男人居然在發抖?

“夫人只能對我笑。”掐著蘇白月細瘦的腕子,陸犴慢吞吞的抬眸,雙眸隱顯猩紅。

蘇白月終於明白過來,男人這不是在害怕,而是興奮的難以自持。

蘇白月:我常常因為不夠變態而與作者格格不入。

“夫人。”蘇白月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陸犴這麼執著的要喚自己為“夫人”。“我想見你笑。”

蘇白月想起來了,男人千辛萬苦的得到這個皇位,不就是因為,想見她笑嗎?

蘇褒姒白月:她真是禍國殃民的罪人。

想著想著,蘇白月便忍不住彎了唇。這笑與旁的笑都不同,是發自內心的。

陸犴痴痴盯著,直覺神魂顛倒。

蘇白月還沒反應過來,前頭就壓下大片陰影,將她攏在裡頭,結結實實的堵住了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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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19 PM

第22章

雙唇麻麻的就像是觸了電一樣,從裡到外都被搜刮了個乾淨,喉嚨里乾渴的厲害,炙熱的呼吸和溫度尚殘留在肌膚上,蘇白月都能感覺到自己唇瓣紅腫起來的弧度,就像是被迫綻開的花苞,漸緩吐露芬芳。

蘇白月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那麼一笑,就被親的差點斷了氣。

“我我我要去更衣!”蘇白月想落荒而逃,卻被男人一把掐住臉頰,硬生生盤了回來。

盈盈杏眸晶瑩水潤,纖細眼睫因為緊張而輕顫如蝶翼。在男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女子眉梢眼角的清冷淡薄緩慢褪去,泛上明顯的桃花色。粉嫩香腮滑溜的緊,被男人捧在掌心,更加顯出那嬌豔欲滴的唇來。

視線漸深,陸犴在想,那夢中的嬌軟淺吟,他真的能聽到嗎?

“……忍著。”剩下的話,被男人哺到了蘇白月口中。這“忍”字,不知是讓誰來忍,忍的又是什麼。

雄鷹銜著欲滴枝的櫻桃,恨不能將其嚼碎了吞進肚子裡。

蘇白月被放到了書桌上。

摞的小山一樣高的奏摺被扔到地上,筆墨紙硯揮灑了一地。光禿禿的書桌由上等檀木而製,透著這個冬日刺骨的寒。

蘇白月被凍得一個哆嗦,下意識攥緊了陸犴的衣襟。

外頭傳來說話聲,輕輕軟軟的掐著氣兒,一聽就是魏笙婉那朵矯揉造作的偽白蓮。

“陛下在裡頭嗎?我有事要與陛下說。”

蘇白月一個機靈,想推開陸犴,卻被男人更加禁錮住了身子,小嘴也被堵得更結實。

真刺激。

外頭的人還在說話。

那原本對上蘇白月囂張跋扈的太監,對著魏笙婉又是另一幅討好面孔。 “這,陛下與伶韻翁主一道在裡頭呢。”太監意有所指。

魏笙婉面色一變,強裝無事的拉高聲音笑道:“難不成伶韻翁主已經知道她哥哥出事了?”

正被親的頭昏腦漲、呼吸不暢的蘇白月霍然睜開了一雙水霧美眸,把牛皮糖陸撕開,氣喘吁籲地道:“我哥哥出事了?”

劉諶正在外領兵打戰鎮壓興元王。只是那興元王兵力強盛,多攻不下。劉諶又是個急性子,多年之後又犯了窮寇莫追的大錯,被興元王困在了山里,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陸犴斂眉,將蘇白月輕輕的放到書桌後的太師椅上。

太師椅上特意鋪了白狐裘,軟綿綿、暖乎乎的倒是十分合蘇白月的心意。

這邊蘇白月剛剛坐定,那邊御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魏笙婉狀似一臉擔憂的站在門口,也不進來,在看到那滿地狼藉時眼角狠狠一抽,似怨毒,又似嫉妒。

蘇白月順著魏笙婉的視線看了一眼“事後現場”,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冤。她捏著陸犴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背。

感受到小奶貓爪的力道,陸犴霍然轉頭看向她,那雙眸子里浸著蘇白月看不懂的情緒。

“夫人第一次,主動摸我。”男人毫不避諱魏笙婉這只電燈泡,反抓住蘇白月的小嫩手就捧在了掌心裡。

看到男人那副變態樣子,蘇白月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不大好使。她剛才是摸了嗎?明明是掐啊……偷偷往陸犴手背上看一眼,在看到那月牙似得掐痕時,蘇白月才確認青年癡呆症患者另有其人。

蘇白月平日里最喜潔淨,手上的指甲也不似旁的貴女翁主們那般留的極長。只修剪的圓潤乾淨,天生泛著粉嫩色澤的指甲細細薄薄的,剛才掐了一把陸犴的糙肉,居然還有些疼。

陸犴依舊如獲至寶般的捧著蘇白月的手,臉上的寵溺柔情幾乎都要溢出來。

這邊兩人一派濃情蜜意,那邊魏笙婉的臉抽得更厲害,硬生生將一張美人臉都壓抑的扭曲了。

魏笙婉在聽魏颯說陸犴寧肯失去魏安王府也不願娶她時,覺得按照如今情勢,這陸犴也只能嘴硬半刻。卻不想這冬日都要過了,陸犴竟然這般沉得住氣。

陸犴沉得住氣,魏笙婉卻沉不住氣了。她等的太久了,那伶韻翁主到底有什麼好!居然讓陸犴這樣高看,難道就因為她生的美嗎?

“說起來,我倒是聽說了一件趣事。”魏笙婉提裙,跨進御書房,笑道:“那被就地斬殺在皇宮裡頭的前皇后,也就是陽石翁主,聽說曾經與伶韻翁主竟是故交呢。說起來,似乎還是因為一個小小馬奴結的緣。”

魏笙婉不知那小小馬奴就是陸犴,她只覺自己抓住了伶韻翁主天大的把柄。這個看似清冷高潔的女人,其實背地裡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魏笙婉要陸犴清楚,像劉伶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除了一副皮囊外終究不能帶給他任何益處,還會玷污他的名聲。

蘇白月明白了,魏笙婉這次來,就是要將她的名聲徹底敗光。

從她跟前皇帝的“愛恨糾葛”到她跟小馬奴的“愛恨情仇”,傳說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伶韻翁主,其實只是披著仙女皮的另外一個“陽石翁主”。

只不過那陽石翁主是浪蕩名聲在外,而她則是遮遮掩掩的悶騷浪蕩,敢做卻不敢認的那種。

頭上帽子太多,蘇白月也不想計較了,只是這魏笙婉白蓮花的人設是繃得徹底啊。

果然,能成為陸犴這種男人的正牌女主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朵白蓮花呢,原來是朵黑心食人花呀。

蘇白月下意識看向陸犴,卻見男人依舊只盯著自己看,連瞥都沒瞥那魏笙婉一眼。

餵,大兄弟,你的正牌女主在那呢。

被蘇白月那雙水霧杏眸輕飄飄的一瞥,陸犴瞬時就酥了半邊身子,直覺一股子燥熱擴散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繃得筆直。

男人似乎沒有明白她眼神的含義,只伸手擦了擦她被嘬得通紅的唇,聲音低啞道:“夫人將我的名聲弄髒了,要負責。”

蘇白月:男主你浪的我都快拉不住你了。

跟在魏笙婉身後急急追來的魏颯剛巧聽到那段話,趕緊壓著聲音跟魏笙婉道:“陸犴就是那馬奴。”

魏笙婉原本帶著淺淡笑意的面容一僵,看向魏颯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魏颯扶額,攥住魏笙婉的腕子道:“我早說了,他的脾氣若是不應那就真的是不應了,你何苦如此呢?”

“我何苦如此?我還不是為了魏安王府!”

“你是為了你自己。”魏颯打斷魏笙婉的話,“你是我妹妹,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魏笙婉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頭一次看到陸犴時,就移不開目光了。

蘇白月聽到兩人壓低的說話聲,也沒有在意,只暗暗扯了扯陸犴的寬袖,神色焦急道:“我哥哥真的出事了嗎?”

不應該啊,她的傻哥哥應該子孫繞膝,長福長壽,頤養天年才對啊。

陸犴沒有說話,他低頭看著自己被蘇白月扯住的寬袖,歪頭蹭了蹭她的面頰,“親親我。”

蘇白月:你再說一遍。

“親親我,我就告訴你。”

蘇白月噘了噘自己紅腫的唇,被疼得一個“刺啦”。翅膀硬了,要造反了啊!

蘇白月想起男主少年時那副乖巧柔順的小可愛模樣,再看一眼面前人高馬大一個頂她四個的俊美青年,深深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她滿滿的惡意。

算了,親一口而已,也不會掉一塊肉。反正都親那麼多次了。

蘇白月看一眼門口的魏颯和魏笙婉,兩人憋紅了臉,還在吵。

她咽了嚥口水,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在陸犴的面頰上輕輕啄了啄。

羽毛似得觸感,帶著香氣輕飄飄的劃過去。陸犴半撐著身子站在蘇白月身邊,俯身時落下大片暗影,從蘇白月的角度能看到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她甚至能想像到男人吞嚥口水的聲音。

你這副要吃人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大兄弟!

在陸犴那副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的表情下,蘇白月快速抽出自己的小拂塵,暗搓搓的戳在男人身上,用力頂了頂。

陸犴低頭,看了一眼那拂塵的位置。

蘇白月瞬時跟著看過去,立刻就漲紅了臉,連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幾分瑰麗媚色,與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但這副模樣落在陸犴眼裡,卻是與他夢中想像出來的美景一般無二。

若是那雙眸中再含些淚,粉唇嚶嚀,與他攀折……

蘇白月趁著男人恍神的時候,把小拂塵稍稍,稍稍移了移,往上挪了三寸,抵到陸犴的肚子上。

方才太著急,蘇白月一不小心把自個兒的小拂塵玷污了。不過別瞧著男人一身腱子肉,身上還是有幾分軟肉的嘛。

戳了戳陸犴硬邦邦的腹肌,蘇白月睜著一雙眼仰頭看他,“我哥哥真的出事了嗎?”然後乖巧等待答案。

美人平常皆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但陸犴有幸瞧見過她的嬌憨柔美。陸犴知道,她合該是那麼個小姑娘,他想寵她一輩子。

“沒有,皆是計策。”陸犴也不藏著掖著,這樣大的機密軍事,就如此慷慨的跟蘇白月說了。

“只是請君入甕之計而已。”

果然,不日便傳來劉諶大勝興元王,將其活捉的消息。而自那日後,蘇白月也許久未見當日在御書房門口吵得不可開交的魏家兄妹,聽說那魏笙婉被魏安王禁足,正在物色夫婿人選,不日便會返回魏安。但不知為何,蘇白月總是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宮內的流言蜚語在時間的消磨下漸漸消散。

初春時節,劉諶領兵歸來,宮內大設宴席,城中百姓夾道歡迎。

“翁主,今日大宴,您可要好好打扮打扮,將那些勞什子貴女翁主都給壓的死死的。”陸犴后宮空虛,今日前來參宴的女子們都懷著別樣心思。

蘇白月攬鏡自照,慢吞吞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青絲長發,露出纖細優美的粉頸鎖骨。

這副皮囊真是好看。便是不施粉黛,也能用顏值碾壓全場。

靜雯托著胭脂盒,小心翼翼的替蘇白月掃上一點胭脂。

蘇白月的肌膚十分白細,甚至有些透明的玉色,掃上那麼點胭脂後,原本病懨的面容立刻帶上了幾分紅潤嬌媚,眼波流轉間帶著清媚風流。

“翁主,這口脂是花瓣做的,聽說是甜的。”靜雯又捧出一盒口脂,遞到蘇白月面前。

蘇白月垂眸掃視一眼,用指尖沾了,抹到唇上。

甜滋滋的滿是玫瑰花香,還有稠膩的蜂蜜味,真好吃。

“我自個兒來。”蘇白月示意靜雯將那口脂放到梳妝台上,然後自個兒對著鏡子慢悠悠的抹。

靜雯見狀,轉身退到一旁去替蘇白月收拾衣物。

蘇白月舔著唇,吃一口口脂,再吃一口,甜滋滋的就像是玫瑰味的蜂蜜餅,若是用水沖開泡,應當也是很好吃的?

“都吃完了。”突然,不知何時進來的陸犴從蘇白月身後探出半個身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拿著那口脂盒轉了一圈,最後指尖沿著盒子沾一點剩餘的口脂,置到自己唇下,慢條斯理的舔了舔,然後道:“甜的。”

被男人抓到舔口脂盒吃,蘇白月的臉色瞬時就開始泛紅。那桃花粉的色澤順著脖頸往上蔓延,浸滿雙耳,佈滿香腮,襯得她整個人就跟含苞待放的玉珠花蕊一樣。

男人看的呼吸一滯,他磨著粗糙的指腹,輕輕的擦了擦蘇白月的唇。

女子的唇上抹了一層厚實的口脂,瑰麗的檀香色澤,遮蓋住了原本的唇色,在那張清媚面容上平添幾許溫婉得宜。

殿內的氣氛突然又變的不大一樣,蘇白月下意識垂眸,裝模作樣的開始擺弄自己的青絲長發。

那青絲鬆鬆墜著,在頸邊挽成髻,上頭一支奶白色玉的珠釵,似要壓不住般的沉沉下滑,被陸犴託在掌心,往上抬了抬。這不抬還好,一抬,原本便兜不住的青絲瞬時就如瀑布流水般的傾瀉下來,罩了陸犴滿手滿掌,滑溜如絲綢。

“我的頭髮……”蘇白月下意識伸手往後抓,就在滿頭青絲裡抓住了陸犴的手。

男人用力攥緊,連帶著幾縷青絲將蘇白月的手包攏在內。

靜雯早已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蘇白月姿勢彆扭的坐在梳妝台前,周身都是香甜的玫瑰蜂蜜味。她微微側了側頭,就覺青絲被拉扯的厲害,根本就動彈不得。

“你放開,弄疼我了。”陸犴的強勢表現在平日里悶不吭聲的逐步侵占中。他看著柔順,其實骨子裡最是個喜歡反著來的。自那日里穿著那雙黑烏烏的皂角靴,在蘇白月的白綢上踩出無數腳印後,蘇白月的一切潔癖症狀都會在這個男人面前失效。

似乎真的是被男人無意間扯疼了,蘇白月抬眸看向他時,雙眸盈盈盛淚,散開的眼尾再不復那清冷冰涼,反而像是化開的濃墨,下一刻便會汨汨出水。

陸犴俯身,壓抑著情緒,在蘇白月眼尾輕輕親一口。

蝶翼似得睫毛輕顫,在溫熱的觸感中淌出淚來,然後儘數被男人吞入口中。

“夫人的淚,更甜。”比夢中還要再甜上無數分。陸犴早已肖想許久,他想看女人在他身下折腰哭泣的模樣,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夫人柔弱不能自理,為夫替夫人更衣。”陸犴攬著蘇白月的纖腰將人從梳妝台前帶起。

蘇白月站在木施前,看著身後那套素色長裙,結結巴巴的道:“不不必了,我讓靜雯進來……”

“噓。”陸犴伸手抵住蘇白月的唇,看著小鵪鶉似得縮在木施前的蘇白月,臉上笑意更甚,“今日就讓為夫代勞。”

代勞你妹,你個糟心變態男主,壞得很。

當蘇白月換好裙衫,已經是掌燈時分的事了。

她輕觸了觸自己紅腫的唇,感覺舌尖酥麻麻的疼,帶著淡淡的血腥氣,還有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玫瑰蜂蜜香。

是狗嗎?是狗嗎?是狗嗎?還給她舔上癮了!

蘇白月又觸了觸自己乾澀的眼尾,覺得自己的眼睫毛都要被男人給咬禿了。

“夫人。”一本正經、人模狗樣的男人穿著玄色常服站在蘇白月面前,朝著她伸出手。

蘇白月略忖度半刻,將寬袖放下,隔著那層細薄衣料,搭上陸犴的爪子。

男人也不介意,牽著蘇白月出門時一臉的變態饜足。蘇白月覺得如果陸犴有尾巴,現在一定甩得飛起。

此次宴席操辦的很大。不僅是為了給劉諶接風洗塵,也是為了給魏安王府踐行。

蘇白月被陸犴牽著坐上主位,她端著身子垂眸看過去,整個堂下都跪滿了人,這種被人俯首稱臣的驕傲感,令人陡生出一股氣勢磅礡的優越感來。讓人忍不住一陣身心舒暢。

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原來這麼爽啊!

渭南王與渭南王妃風塵僕僕的從渭南趕來,看到完完整整,沒缺胳膊少腿坐在陸犴身邊的蘇白月時,暗暗吐出一口氣,只是那滿臉的擔憂還是未能盡數消退。

蘇白月眉目輕動,朝著渭南王和渭南王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的露出一個笑。

指尖突然一痛,蘇白月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陸犴,只聽男人哼哧哼哧的道:“不准笑。”

蘇白月:……

天色漸晚,但劉諶卻遲遲沒有入宮。

反倒是那魏安王府一家子,坐在次席,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就連魏笙婉臉上都擒著一抹詭異的笑。

蘇白月被那魏笙婉盯得太久,再加上劉諶久久沒有消息,免不了有些焦躁,坐在她身邊的陸犴也漸漸沉下了臉。

“不好了,進刺客了!”守在外頭的宦官突然瘋了似得跑進來,大聲嚷嚷。

一瞬時,整個宴席都亂了。

蘇白月能感覺到身邊男人陡然繃緊的肌肉。他將蘇白月往渭南王和渭南王妃那處一推,順勢給她塞了一柄匕首。

蘇白月握著手裡的匕首,被渭南王和渭南王妃一左一右的夾著往宴案底下塞。

蘇白月:……別塞了,她真的塞不進去。

“快護駕,快保護陛下!”

外頭更加混亂,蘇白月掙扎著從宴案下頭鑽出頭來,就看到陸犴被一大堆禁衛軍圍著,根本就看不到人。

進來的黑衣人無數,蘇白月眼尖的看到魏安王府的人站在角落,周邊清清冷冷的連一個黑衣人都沒有。而其餘的大臣們死的死,傷的傷,花團錦簇的盛宴,變成了血腥的屠宰場。

這是魏安王府搞的鬼。

原本是男主狗腿的魏颯居然起了反心,難道就因為陸犴沒娶魏笙婉嗎?

“伶兒,快趴下……”

有黑衣人朝著蘇白月的方向衝過來,蘇白月攥著手裡的匕首,整個人都僵硬的厲害。

陸犴突然出現,擋在了她的面前。

黑衣人被一腳踹飛,但不知何時出現的魏笙婉卻攥著那柄尖銳的匕首,趁機刺入男人的胸膛,蘇白月甚至能聽到皮肉破開的聲音。她的臉上溫溫熱熱的,是飛濺過來的血珠子。

猩紅的顏色,幾乎遮蓋住了她的眼。

拔出手裡的匕首,魏笙婉面色猙獰道:“是你們逼我的……唔……”

蘇白月手中的匕首被陸犴握著,直直的插進魏笙婉的胸口。

魏笙婉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一眼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軟著身子倒地。

男人沉著一張臉,捂著傷口半跪下來。

“陸犴!”蘇白月抱著陸犴,跟著跪倒在地。

濃稠的鮮血順著傷口滴落,將蘇白月整隻手都染紅了。

“髒了。”男人喘著氣,慢吞吞的伸手替蘇白月擦了擦臉。

蘇白月不可抑制的湧出眼淚,她又急又氣,使勁的去捂陸犴的傷口。現在還管什麼臟不髒啊!

“我喜歡夫人笑。不過夫人哭起來,也是極好看的。”男人因為失血過多,面色迅速慘白。

“你別說話了。”蘇白月看著男人蒼白的面容,眼淚珠子怎麼都止不住。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咳咳……夫人再不放手,我可能真的……”

蘇白月趕緊鬆開自己壓著陸犴傷口的手,一陣手忙腳亂,可愛的緊。

看著哭紅了鼻子的蘇白月,陸犴勾唇笑了笑。

身後的黑衣人將兩人圍攏起來,魏颯站在前頭,看到已無聲息的魏笙婉,面色微變,卻並沒有大怒,真是愚蠢,只聲音嘶啞道:“陸犴,今日不是我要你亡,而是你自取滅亡。”

蘇白月緊緊抱住陸犴,緊張到指尖泛白。

陸犴垂著眉眼,似乎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了過去。他整個人都靠在蘇白月身上,沉重的身子像是灌了鉛一樣。

魏颯看一眼一身白裙變成血衣的蘇白月,閉了閉眼,道:“殺。”

“砰!”的一聲響,遲遲未出現的劉諶突然破開緊閉的殿門,帶著軍隊沖了進來。

魏颯猛地轉身,一臉不可置信的瞪向他,“你是怎麼進來的!”為了今日,魏颯特意假傳聖旨,將劉諶截在了半路。所以今天劉諶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劉諶一身戰衣,笑的肆意又狂放,“你難不成以為只有你們魏安王府才會算計?天要亡你魏安王府,不是我劉諶要滅你。”

情勢一下急轉,原本勝券在握的魏安王府被劉諶帶來的精兵豬狗似得圈了起來。

蘇白月抱著陸犴,哭著跟劉諶求助,“哥哥!”

“沒死透呢,別急。”劉諶喚來軍醫給陸犴診脈,包紮傷口。

一陣兵荒馬亂的收拾,陸犴被抬到殿內榻上,蘇白月哭的眼睛都疼了。

“妹妹,你……”劉諶剛剛將魏安王府一干人等關押好,就看到哭的淒慘無比的蘇白月。

劉諶哪裡看到過這副可憐模樣的親妹子。自個兒的親妹子什麼時候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仙女姿態。

“妹妹先去換衣裳。”劉諶柔聲勸道。甚至企圖去抱抱她,卻被原本還在榻上躺屍的男人用拂塵給戳開了。

“陸犴!”蘇白月撲進男人懷裡。

抱著拂塵的劉諶:我覺得委屈jpg。

“你的傷還沒好,不能亂動。”蘇白月紅著眼叮囑道。

其實這點傷對於陸犴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我的傷好了。”頓了頓,男人補充道:“腰更好。”

蘇白月:……

“你的傷呢?我看看。”瑩白素手著急的扯開陸犴的衣襟,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

猙獰的傷口被白布包裹著,沁出猩紅血漬。

蘇白月蹙眉,聲音嗡嗡帶著小奶鼻音,“哪裡好了,分明就傷的很重。”

“只是些皮肉外傷。”陸犴安慰著蘇白月,小心翼翼的將人圈進懷裡,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笑。

“我還要爭個天下給我的夫人呢。”

啟漢元年,新帝以鐵騎踏遍天下,稱霸諸侯,一統疆域,史稱鐵血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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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0 PM

第23章

四月的天,乍暖還春。新帝領兵,御駕親征,欲稱霸諸侯,逼退異族。

男人喜穿玄衣,那一身玄色襯在他修長挺拔的身姿上,更顯出整個人身高腿長,風姿玉朗的俊美帥氣。

站在兩旁的宮娥垂著眉眼,時不時的往木施前瞟去。

新帝俊美無儔,新後清冷高貴,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璧人。

蘇白月捧著手裡的腰帶,站在陸犴面前。男人身上的傷還未大好,堪堪結疤的傷口顯露著猙獰氣勢。她有些擔憂,卻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生恐擾亂軍心,連累陸犴。

蘇白月素手拉扯著男人被扯得大開的衣襟,替他將衣衫規整好,遮住健碩的胸脯,然後才將臂彎上掛著的腰帶給他係到腰上。

男人極高,蘇白月替他扎腰帶時圈著雙臂,整個人幾乎要埋進他懷裡。

陸犴的身上帶著香甜的糕餅味,這是他日日晨起去小廚房替蘇白月做她最喜歡吃的糕餅時留下的。長年累月的熏陶,原本男子氣概十足的男人,身上竟是如女子般甜絲絲的。

寬肩窄腰的男人束上腰帶,一雙大長腿立在那裡,氣勢更顯。

蘇白月抿著唇兒,系腰帶的動作磨磨蹭蹭的堪比蝸牛。

“妹妹,好了嗎?”劉諶站在外頭催促。

蘇白月臉上愁色更甚。這天下,是她要他去替她爭的,可如今,她卻寧願不要這個天下,也想要他平安。

“陸犴……唔……”嘴裡被塞上了一個小小的兔子包包,迷你到一口一個的那種。

蘇白月鼓著面頰看向陸犴,男人將盤子裡的另外一隻兔子包包遞給蘇白月,道:“只要是夫人想要的,我都會給夫人拿回來。”

蘇白月知道,男人決定的事,誰都不能改變。

她吃完嘴裡的兔子包包,纖細窈窕的身子微微上前,稍稍貼上男人胸前,然後朝著他勾了勾下顎。

陸犴笑著俯身,蘇白月踮起腳尖,在他面頰上親親落下一吻。

“狗富貴,勿相忘。”

男人臉上笑意更深,他握著蘇白月的手捧在掌心裡搓了搓,然後又揉了揉,最後放到唇邊,狠狠的咬了一口。

“嘶……你怎麼咬人啊!”蘇白月趕緊把自己的雙手藏到身後。

陸犴咧嘴笑了,野狗似得露出一口白牙。這是蘇白月頭一次看到笑的如此肆無忌憚的陸犴,他道:“自然是狗富貴,勿相忘。”

被發現了……蘇白月心虛的扭頭,搓了搓自己被咬出一圈月牙痕蹟的手背。

男人束好腰帶,戴上護甲,按著蘇白月的後腦勺,狠狠親了一口,這才轉身往外去。

蘇白月紅著臉,指尖掐住男人的寬袖一角,雖未用力,但裡頭的戀戀不捨卻表達的如此清晰。

陸犴頓住步子,扭頭,看向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追了幾小步的蘇白月,臉上笑意漸斂,聲音溫柔,“夫人定要等我回來。”共赴雲雨。

那四個未說出來的字,嚼碎在陸犴的嘴裡,吞進肚子裡,更襯得那雙眸子精光暗沉的緊。

“你,為何總喚我'夫人'?”蘇白月悄悄鬆開拉著陸犴寬袖的手,原本病懨懨的面色在這幾日跟著陸犴一起大補食補的日子裡越發紅潤康健。

“我是夫人的夫,你是我的人。”所以是“夫、人”。

是他陸犴,一個人的夫人。

蘇白月抿唇笑了,見陸犴正盯著她看,想起他說喜歡自己笑,便笑得越發眉眼彎彎,粉唇輕啟,歪著小腦袋露出幾顆素白貝齒。

男人咽了咽喉嚨,粗糙的手掌撫上蘇白月的面頰,狠狠摩挲了一番,磨的她淚眼汪汪,肌膚泛紅,這才一甩寬袖,迎風而去。

……

新帝在外征戰五年,屢戰屢勝,猶如神助,簡直就是位面之子,男主光環幾乎閃瞎蘇白月的眼。

“娘娘,陛下回來了。”靜雯咋咋呼呼的奔進來,差點跌個狗啃屎。

蘇白月猛地一下站起來,就看到身穿戰袍的男人一身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殿門口。

蘇白月手裡的兔子包包落地,她提裙奔過去,猛地往陸犴身上跳。

陸犴從善如流的一把將人抱住,順勢轉了個圈。

蘇白月雙臂圈過陸犴的脖子,雙腿架在他腰間,像只樹懶似得死死黏住。

“妹妹,妹妹……”劉諶興沖衝的跟著進來,也想來一個大大的熊抱,眼前原本大開的殿門突然就被抱著蘇白月的男人一腳踹上了。

差點撞歪鼻子的劉諶一臉的委屈,“妹妹,妹妹……”

靜雯守在殿門口,偷偷上前安慰,“世子爺,陛下與皇后多年未見……”

“滾蛋!這臭崽子三天兩頭的自個兒一個人回皇城來看妹妹,卻派我守城,別以為我不知道!”甚至偷摸摸的連孩子都生完了!還一休就是一年的陪產假!只剩下他這麼個孤家寡人,替他征戰沙場,多年未婚,甚至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

劉諶氣呼呼的歪了臉,還想罵,突然看到房廊拐角處顛顛奔過來的玉娃娃,立時變了面色,喜滋滋的上前要抱抱。

“小白月,給舅舅抱抱~”

小小的人才堪堪三歲,穿著粉白色的宮裝,梳著雙髻,上頭扎著兩朵小花。本是個玉麵粉團捏出來的白娃娃,偏偏跟她父皇一樣,愛板著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裝深沉。

看到朝自己衝過來的劉諶,陸白月趕緊把背在自己身後的小拂塵拿了出來,戳到劉諶的臉上,成功阻攔了劉諶的“流氓”行為。

“小白月,嚶嚶嚶……”劉諶被戳的一陣鼻酸眼花,再睜眼時就看到陸白月歪著胖乎乎的小身子,從寢殿的門縫裡鑽了進去。

寢殿裡頭,蘇白月剛剛把兔子包包捧在手心,準備給男人展示一下自己多日來的成果,低頭就對上陸白月那雙渴望的大眼睛。

蘇白月猛地一下轉身,又跳回陸犴身上。背對著陸白月,手裡捏著那隻兔子包包,吃一半後儘數塞給了陸犴。

陸白月你都胖成豬了,不能再吃了!

小白月仰著小腦袋痴痴的吸溜口水,捯飭著小短腿圍著陸犴轉。

陸犴抱著蘇白月,總是不讓小白月看到蘇白月的正臉,自然也看不到她手裡捏著的兔子包包了。

“吃,吃……”陸白月喃喃著小奶音,焦急的不行。

對於將自己的兩種惡習遺傳的淋淋盡致的陸白月,蘇白月表示生無可戀。

揮舞著小拂塵,舞的虎虎生威的陸白月終於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得到了一個兔子包包。

蘇白月苦惱的噘嘴。 “陸白月,你再吃下去就要變成小胖子了。”說完,蘇白月戳了戳陸白月軟綿綿的面頰。

你看這個豬耳朵,它又大又圓。

你看這個豬尾巴,它又長又粗。

陸白月不為所動,一邊動著嘴,一邊用小拂塵把蘇白月戳開。

小胖墩跟那小拂塵一般身量,也不知是用怎樣一種毅力日日把小拂塵帶在身邊戳人玩的。

蘇白月頓時覺得遺傳基因真是太強大了。

“夫人近日里好似胖了點。”陸犴一手抱著陸白月,一手圈著蘇白月,時不時的輕啄一口她滑不溜秋的香腮粉唇。

這時候的蘇白月膩歪夠了,才開始嫌棄起陸犴滿身的污泥,並催促他去洗澡。 “你快去將自己收拾乾淨,熏得我都要吐了。”蘇白月說完,真的就開始反胃。

她捂著自己心口,心裡一個突突。

不會!

看到蘇白月瞬變的面色,陸犴立刻皺眉,朝外道:“宣太醫。”

太醫急匆匆的背著藥箱過來,跪在地上給蘇白月請脈。

蘇白月躺在榻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應該只是胖了?可是她明明是吃不胖體質啊!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是喜脈。”

完蛋了,她居然真的二胎了。

陸白月還在啃兔子包包,吃的滿嘴滿臉都是豆沙餡。她不解的看向那白鬍子老太醫,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拂塵,戳了戳老太醫。

老太醫對上陸白月那雙懵懂大眼,喜滋滋道:“恭喜公主,要有弟弟了。”

弟弟,能吃嗎?

……

再次懷孕的蘇白月又過上了吃吃喝喝的歡樂日子。

陸犴稱霸諸侯,成為天下大佬,山河風調雨順,萬民朝拜。蘇白月的使命完成,終於可以安度晚年。

“啊……肚子好痛……”剛剛吃完一盤兔子包包的蘇白月捂著自己十月懷胎的大肚子痛的面色蒼白。

聽到消息的陸犴甩開一幫朝臣,連朝都不上了。

“夫人!”

“陛下,娘娘要生了。”雖然是第二胎,但看到面色蒼白的蘇白月,靜雯還是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犴一把抱住蘇白月,替她順著氣,“沒關係,沒關係……”

蘇白月伸手,死命攥住陸犴的胳膊,掙扎著狠狠咬了他一口,“我,我要把你閹了……”

對於蘇白月說的話,什麼事都一口答應的陸犴覺得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一直日夜請脈伺候的女醫們被召來,有條不紊的準備好東西,然後蜂擁而入寢殿。

“快,皇后娘娘要生了,快扶進去……”

產房早就準備好了,只等蘇白月這陣東風進去生娃。

“不……”蘇白月攥著陸犴不放,死死的扯著他,大口抽氣,“我,我要吃烤羊肉,牛肉,豬肉,還要吃兔子包包……”

陸犴: ……

寢殿一陣兵荒馬亂,宮娥們抬著烤架和洗涮好的新鮮嫩肉,以及各味調料,滿滿擺了一桌。

九五之尊挽著大袖,滿頭熱汗的烤肉。小白月呆愣愣的站在旁邊,仰著小臉,不停的流口水。

蘇白月疼的一邊抽氣,一邊心滿意足的嚼著烤肉。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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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2 PM

第24章

蘇白月出現在梨園的時候,戲正唱到高潮。

“顧二來了。”周邊傳來竜竜窣窣的說話聲,眾人的視線順著那朱紅色的紗幔往雅間望去,卻只能依稀看到一個曼妙倩影。懶懶的靠在臥榻上,身旁跪著一個小丫鬟,正在搖扇。

細骨輕軀,妖嬈嫵媚,真不愧是名傳天下的美人。

“姑娘,人帶來了。”蘇白月的貼身丫鬟銀杏領著一個身形纖細瘦弱的少年走到她面前。

少年低著腦袋,跪在她面前,深深的叩首。

蘇白月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聲音細膩如蜜糖,帶著股天生的懶散,勾著尾音,似在勾人般的軟和,“抬起頭來,我瞧瞧。”

少年似乎有些害怕,只敢稍稍的抬了抬頭,露出眉間那顆殷紅的硃砂痣。米粒大小,紅的似鮮血。

蘇白月從臥榻上起身,紅衣如霞,艷紅色的小巧繡鞋上綴著晶瑩純白的兩瓣斗大珍珠。那繡鞋搭在少年的下顎處,微微往上一提。

少年露出全容,面皮白淨,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還沒開始發育,容貌精緻而清秀,稚嫩的面容上透著難掩的緊張。

蘇白月在打量少年,少年也在看她。

傳說中的顧家二姑娘,顧珠蘭,真真是個如珠似寶的美人。一身紅衣,雲鬢朱顏,一舉一動,皆美艷不可方物。外傳見過她容貌的人,都歎其在世間艷美無雙,最是那等天下第一的富貴花。

這富貴,不只是指她艷媚逼人的容貌,還指她的家世。

顧家世代簪纓,當朝皇后乃是她的親姑母,朝堂中多少高官顯宦也與顧家有著旁枝末節的關係。這位顧二姑娘從小在金銀窟裡頭長大,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綾羅綢緞,華衣美服,應有盡有。

聽說單單就伺候她的女婢都有上百人,簡直比宮裡頭的娘娘都富貴。

金銀窩裡頭生出來的顧二,從小便是個肆無忌憚的人。她喜聽戲,這梨園裡頭的戲子給她包了大半,弄進府裡頭的也不少。

南弦卻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被她看上。

蘇白月垂眸,對上少年那雙濕漉漉的清澈眼眸,一陣心花怒放。

這本書的男主怎麼這麼乖萌呢?

跪在地上的少年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被迫仰頭看向蘇白月時,小奶狗似得乖巧。

“你喚什麼名兒?”

“南弦。”抵在下顎上的小腳穿著銀絲金線編制點綴的繡鞋,磨在南弦白細的下顎處,印出些許紅痕。

蘇白月看到那紅痕,趕緊將自個兒的腳收了回來,然後道:“日後你便隨我回府,跟我姓顧。”

顧南弦怔怔仰望著坐在臥榻上的蘇白月,女子堪堪及笄,柔媚動人,他想起外傳的那些渾話,說若是被那顧二看上一眼,便能被勾了魂魄去。

顧南弦捂著“砰砰”直跳的心口,覺得心裡某塊地方突然被填塞進了某種東西,欲沖破枷鎖,如野獸嘶嚎。

“明日自個兒來顧府尋我。”話罷,蘇白月便起身,施施然而去。

顧南弦跪在地上,痴痴望著。

……

“南弦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嗎?”荳蔻年歲的少女梳著雙髻,哭的淚涕漣漣。

顧南弦也不嫌棄,用帕子給她擦了臉,安慰道:“顧二姑娘說的話,整個梨園誰敢違抗。而且我是去享福的,又不是去受罪的。”

芊蕁止了淚,聲音悶悶道:“那南弦哥哥還會回來嗎?”

“自然是會回來的。”

聽到這句話,芊蕁這才喜笑顏開,將一直拽著不放的包袱塞給顧南弦,噘嘴道:“南弦哥哥可不能騙我。”

“不會的。”顧南弦溫柔一笑,那雙桃花眼波光瀲灩的好看。

芊蕁看的一怔,面色瞬時漲紅,然後使勁推了一把顧南弦道:“你快走快走。”

顧南弦被推了出去,他好笑的搖了搖頭,抱著包袱往顧府的方向去。

那頭茶樓之上,蘇白月撐著下顎打了個哈欠。

她穿的這本書是一本草根男主逆襲的言情文,顧南弦是男主,芊蕁是女主,而她則是男主成功道路上一塊不可或缺的白月光墊腳石。

作為男主升級中最重要的那塊石頭,蘇白月責任重大。她不僅要把男主從一個小小戲子培養成文韜武略、德才兼備的俊美翩翩公子,還要時不時的給他送個人頭練練級。

當然,最後送上的人頭就是她自己。

蘇白月穿的這副身子名叫顧珠蘭,是顧家的嫡出二姑娘,與皇家三皇子訂了親事。

這位三皇子是當今皇后所出嫡子,與顧珠蘭乃表兄妹關係,這一場婚事是親上加親,也是權上加權。

如今陛下還未立太子,如果日後三皇子繼承皇位,那顧珠蘭就是皇后,一門出兩後,顧家權勢,簡直堪比滔天。

不過所謂樹大招風,如今的顧家連皇帝都看不過眼,處處打壓,這也就是皇帝遲遲未立太子的原因。

而三皇子的處境也不容樂觀。

這位書裡的男二上頭有兩個哥哥,下頭還有十幾個虎視眈眈的弟弟,皆集中火力攻擊他一個人。

饒是三皇子再三頭六臂,也擋不住今日一毒,明日一刺客,後日一土匪強盜的物理加化學攻擊。

所以心系她這位男二表哥的顧珠蘭就在暗地裡給三皇子尋覓容貌相似之人,訓練好後送進宮裡給他擋刀擋劍擋毒物做替身。

蘇白月穿過來前,這位顧二姑娘已經往三皇子身邊送了不少人,皆一一被幹掉了。現在她尋到的顧南弦是最像三皇子的一個人。

顧珠蘭初見顧南弦時,便驚覺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除了那眉間一點硃砂痣。

不過好在那三皇子小時貪玩,眉間劃了道傷口,正巧是在顧南弦那顆硃砂痣的位置。所謂無巧不成書,這大概就是顧南弦的男主光環。

當蘇白月坐著軟轎回府的時候,顧南弦已經站在院子裡等了半個多時辰。熱辣的日頭將他那張白皮子都曬紅了,瞧著可憐兮兮的滿身是汗。

蘇白月先洗漱沐浴,然後才歪著身子倒在了美人榻上,吩咐銀杏將人帶進來。

顧南弦被灌了一碗香薷飲,去了暑氣,換了滿是汗水的衣衫,這才被允許進門。

蘇白月雖然是個慫人,但因為這次的男主實在是太過無害乖巧,成年後也是個性如玉帛,深明大義的君子,所以只激起了她的姨母心。

雖然後來男主會李代桃僵,上演一出青年版的狸貓換太子,成為天下之主。但這些都不關蘇白月的事了。

在將男主送到三皇子那處後,蘇白月就會被三皇子的勁敵大皇子用一杯毒酒了卻殘生。

真真是紅顏薄命。

“你過來些。”蘇白月懶洋洋的朝著顧南弦招手。

顧南弦的視線從蘇白月那隻素手柔荑落到她那雙未著寸縷的天足上。

現在正是酷夏,蘇白月不喜熱也不喜冷,屋子裡頭置著好幾盆冰塊,涼颼颼的十分舒服。她的身上蓋著一條玫紅色的綢面小被,露出一隻玉質小足。

那腳兒小小的,就像是用白玉精雕細刻而成,腳尖粉嫩,綴著珍珠似得的腳指甲,用花瓣染了色,是鮮豔的車厘子紅,更襯得那足白的晃眼。

顧南弦是個少年,還未嘗情事,但卻已初懂些。

他看著那足,突然覺得自己呼吸急促,有燥熱感從小腹竄起。他那雙桃花眼緊緊盯著那玉足,連半點都挪不開。

蘇白月沒察覺出他的異樣,只以為少年是在緊張。

因為不用做壞人,所以蘇白月心情極好,也沒遮著掩著對男主的姨母心思,素手一拽,就將人拉到了身邊。

顧南弦霍然回神,面色漲紅,似羞恥又似歡愉的夾著身子,他喉結滾動,極力掩蓋著什麼痕跡。

蘇白月毫無所覺,只覺男主真是只羞澀的小可愛。她歪著腦袋,露出一截粉頸,姿態優美的窩在綢被裡,那細薄的被子貼在她身上,襯出其軟媚的窈窕身姿。

她的手觸到顧南弦眉間的硃砂痣上。

因為顧南弦與三皇子實在長相太過相似,所以這點硃砂痣是唯一能用來分辨他們的證據。

三皇子眉間有傷,常用珠玉抹額覆之。蘇白月從發上扯下一根紅色髮帶,替顧南弦系在額上,權當做抹額,然後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最後笑道:“真像。”

像?像什麼?

顧南弦看著眼前女人笑顏如花的模樣,突然有些嫉妒。

她到底為何會笑的如此好看,是因為誰才會笑的這樣好看?

“會寫字嗎?”對自己系的“抹額”十分滿意的蘇白月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乖巧小奶狗,頓生一股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欣慰。

顧南弦垂眸,聲音柔細道:“會。”

顧南弦之前是唱戲的,雖還未怎麼登台就被蘇白月給弄回了顧府,但這說話的語調卻是已染上些戲曲風,聽著太過溫柔。

看來還是要先練武啊。

蘇白月打量著顧南弦那一身軟肉,覺得這男主的腰怎麼好像比她還細?

驚恐臉的蘇白月恨不能立刻就掐著自己的腰跟男主比一比,但好在,理智讓她保持住了自己高貴冷豔的形象。

“銀杏,拿紙筆來。”

因為顧南弦跟三皇子實在長的太像,所以顧珠蘭是準備留著他做殺手鐧的,當然不會把他跟那些劣質替身放在一起,甚至平日裡還會手把手的教他習字、讀書。

顧南弦跪在地上,伏在案上,小心翼翼的執起毛筆,寫了幾個字。

他是極聰慧的,讀書習字都是自己學的。

但既然是要做三皇子的替身,自然不管是容貌還是方方面面都要全部相似才行,更何況他還是顧珠蘭要重點培養的種子選手。

蘇白月掀開綢被,坐在榻上,一旁的銀杏上前來替她穿上海棠木屐。

原本正在專心寫字的顧南弦猛地看到那立在自己面前,空落落穿著海棠木屐的白玉足,手腕一抖,那字就歪了。

他深深的埋下頭,不敢再看,身體抖的更加厲害。那緋紅自他脖頸處開始蔓延,漫上面皮,此時的顧南弦就跟只煮熟的蝦子一樣。

蘇白月看到顧南弦因為寫壞了一個字而害怕成這副模樣,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她有這麼嚇人嗎?

纖纖素手搭上顧南弦的肩膀,蘇白月繞著他轉了一圈,道:“你既入了我顧府,往常那些東西便都要拋掉。我會請人來教你武功,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也不能落下。最重要的就是讀書。”

顧南弦畢竟只是一個戲子,雖然是男主,但若想成功替代三皇子,要費的精力可不是一般二般就夠的。三皇子從小由大儒教養,詩詞歌賦,文韜武略處處出眾。

顧南弦雖聰慧,但蘇白月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拿起書案上的竹板子,往顧南弦後背處一打,“坐直了。”

竹板子打的不重,顧南弦卻是渾身一怔,面皮越加漲紅。

少年的桃花眼生的極好看,此時被打了一板,竟透出些氤氳水霧來,那散開的眼尾帶著桃花粉色,看的蘇白月心口一頓,直覺自己在欺負弱小。

不行不行,臉皮這麼薄一點都不像啊!

還是先練武。

……

顧南弦在顧府練了一個月的武,原本白軟的肉變的緊實有力,再加上伙食發生了質的飛躍,所以他整個人看上去再不復那股子綿軟氣,竟透出幾分少年的青蔥挺拔感來。身量也在一日日的長,處在發育關鍵期。

原先在梨園練戲時,顧南弦的飲食被嚴格控制。

班主甚至每十日都要進行一次檢測。體重不過關的就要下去節食減肥。顧南弦身子骨本就不大好,這一來二去的就被弄得更差了。

蘇白月給他請了大夫調養生息,每日里都給他吃補氣的藥,爭取給他打下一個堅實的身體底子,到擋刀擋劍擋長槍的時候能少受點苦。

“這是今日份的藥。”銀杏將手裡的瓷瓶遞給顧南弦。

顧南弦滿頭熱汗的道謝,躊躇片刻後開口道:“銀杏姑娘,顧二姑娘為什麼會讓我練武?”他難道不是來顧府唱戲的嗎?

銀杏不欲搭理他,只道:“姑娘做事,哪裡容得你置喙,你只管好好的聽話就是。”

顧南弦垂眸,良久後笑著點了點頭。模樣純真好看,少年的青澀氣撲面而來。

銀杏不自禁紅了臉,轉身疾走離開。

顧南弦捏著手裡的瓷瓶,仰頭將裡頭的藥丸盡數吞入口中。

他不知道這些是什麼藥,但既然是她要他吃的,那他定會吃的。

正坐在冰鑑前頭吃酸奶的蘇白月享受的一塌糊塗,看到銀杏紅著臉從外頭奔進來,便開口道:“吃了嗎?”

“吃了,奴婢看著呢。”銀杏掩飾性的擦了擦臉上的熱汗,道:“外頭真熱。”

蘇白月裝作不懂的點了點頭,吩咐銀杏道:“明日開始就可以給他吃那黑色藥丸了。每日一顆,不能多食。藥浴也可以準備起來了。”

銀杏有意想問,但自知身份低微,只能應是。

那黑色藥丸是有毒的。而顧南弦平日里吃的那些藥除了強身健體還能清心解毒。

蘇白月怕顧南弦一進三皇子府就掛了,抓緊想給他練出個百毒不侵的身體。她覺得自己作為一顆墊腳石,實在是太盡職盡責了。

這樣想著,蘇白月又給自己獎勵了一碗酸奶。

古代的酸奶可是奢侈品,就連皇宮裡頭的貴人們都不能時時享用。蘇白月無比慶幸自己生在了顧府這個金銀窩裡。

顧府的財產,山海之大不可比擬。府內宏麗室宇彼此相連,到處都是氤氳富貴之氣,就連那廁所都修建得華美絕倫,蘇白月第一次上時被那十幾個美婢圍著,差點上不出來。

不過現在的她,唉,已經完全被金錢腐蝕了。

作者有話要說:蘇白月:這次的男主是個君子,好開森。

顧南弦:想吃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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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4 PM

第25章

顧南弦住的地方是一方四進四出的大院落,裡頭並不只有他一個人。院子裡頭除了梨園的戲子,還有被顧珠蘭從其它地方帶過來的男人。

作為新人,還是一個被顧珠蘭格外照顧的新人,顧南弦已經變成院子裡其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組成小小的幫派,孤立顧南弦,甚至開始在顧珠蘭的眼皮子底下欺壓他。

管事分發下來的日常用品被他們在暗地里克扣,衣物、被褥時不時的被潑上一盆水,更甚至近日發展到了拳腳相加的地步。

領頭的男人叫陳武,生的最為健壯,也是頭一個開始欺壓顧南弦的人。

“喂,別打臉。”陳武的兄弟陳文也被顧珠蘭帶進了這個院子。兩兄弟狼狽為奸,是院子里數一數二的幫派老大。

顧南弦雖然練過一段時間的武,但對方人多勢眾,他除了一開始能回些拳腳外,最後只能像現在一樣蜷縮著挨揍了。

一幫子人打夠了,陳文彎腰一把拽起顧南弦,看到他系在額頭上那根紅色髮帶尾部的富貴花刺繡時,面露嫉妒道:“這是顧二姑娘的東西? ”

顧珠蘭的東西上都會繡上一朵紅艷豔的牡丹富貴花。這根髮帶是初見時,她給顧南弦系在額頭上的。

進顧府後,銀杏拿來了許多抹額來給顧南弦用,但顧南弦還是對這根髮帶情有獨鍾。他原本想好好保存,但近日里陳文、陳武那些人總是亂翻他的東西,順走不少。

顧南弦無奈,只能將這根髮帶重新系回了額上。

顧珠蘭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即使只是一條小小的髮帶也是避火避水的寶貝。顧南弦日日帶著,髮帶的顏色依舊鮮豔如初。

陳文伸手就要去抓那髮帶,被揍得面色慘白的顧南弦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悶著腦袋將他給撞開了。

陳文倒退幾步,撞到身後的陳武,氣得破口大罵。陳武安撫的拍了拍陳文的肩膀,上去又揍。

顧南弦死死攥著手裡的髮帶,被一旁的陳武一腳踹到肚子,整個人痛的蜷縮起來。

“他媽的!”陳武一邊罵,一邊打,氣勢之凶,就連一旁的陳文都看呆了,半響後才上前攔道:“哥哥,哥哥別打了,要出人命了。”

顧南弦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但依舊死死護著那根髮帶。

陳武唾罵道:“狐狸精。”

狐狸精顧南弦顫著眼睫,身體就像是被重新組裝了一樣。衣衫凌亂的躺在髒污的泥地上,裡頭露出的肌膚又白又細,活似個女人。而那身材也保持著在戲園子裡的柔軟纖細,此時披散著頭髮的樣子倒是襯出一股雌雄莫辨的美來。

一院子男人都有些看呆了。甚至有些許久未嚐過葷腥的人竟生出些別樣的心思來。

那些戲子,本就是下九流的東西,被旁的權貴瞧上弄進府裡變成男寵的事也是屢見不鮮。而像顧南弦這樣好模樣的,若非被顧珠蘭搶先帶走,怕是也逃不過這個命運。

但誰又知道,這顧府是個良地呢?有些老人來的久的,常常看到院子裡的男人被三三兩兩的送出去,然後再沒回來。鳥無音訊的就像是硬生生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樣。

顧府看著是個金銀窩,其實卻是間煉獄場。

“你們在做什麼?”院子門口傳來一道嬌呵聲。

原本只是路過想瞧瞧顧南弦的蘇白月在看到被揍得小雞仔一樣的男主,頓時就生氣了。

一大群男人看到蘇白月那張艷媚逼人的臉,皆面露驚惶的往後退,徹徹底底的把滿身狼狽蜷縮在地上的顧南弦暴露出來。

蘇白月忍著氣,看到自己好好養了一個月好不容易生出點肉來的顧南弦被折騰成這樣,一顆姨母心都要氣炸了!

“顧南弦。”蘇白月提裙在顧南弦身邊蹲下來,抽出帕子給他擦臉。

香軟溫柔的感覺在面頰上摩擦,顧南弦吃力的睜開雙眸,看到蹲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依舊是那張花嬌柳媚,艷如光華的臉,灼灼如日,就連多看一眼都會被灼傷雙眸。眼前的女人,與他隔著一條天塹鴻溝,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連她的腳尖都碰不到。

顧南弦攥著手裡的髮帶,雙眸突兀隱暗下來。

他太弱了。

擦乾淨顧南弦的臉,蘇白月仔細瞧了瞧,沒在他臉上看到傷,心中卻是更氣。

這些男人竟還知道打人不打臉,這樣就不會被她發現的道理。畢竟按照顧南弦的脾氣,雖外頭看著溫和軟綿,但內裡卻是個最執拗較真的,肯定不會來跟她打小報告。

蘇白月氣鼓鼓的瞪著一雙,轉身與跟在自己身後的銀杏道:“去替我從金庫裡搬箱金子來。”

年紀輕輕的,居然學會欺壓弱小,院子暴力了。

這院子裡頭的男子大多也只有十五六歲,最大的不超過十八,放到現代還是高中生的年紀。妥妥的校園暴力啊!

銀杏躬身去了,片刻後領著兩個婆子將金子搬來了。眾人心虛的面面相覷,不知道顧珠蘭要做什麼。

“這裡頭是黃金一千兩。你們打一架,誰贏了,這箱黃金就是誰的。”

如此簡單粗暴,十分符合顧珠蘭財大氣粗的秉性。畢竟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事兒。

眾人的目光一瞬都變了。那麼大一箱子黃金,整整一千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普通人就算是奮鬥十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現在只要拼一拼就能得到手。

在金錢的誘惑下,一堆人蠢蠢欲動。

這些少年在顧府呆了這麼久,自然也明白顧珠蘭此舉為何。這是要給顧南弦出氣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陳武和陳文的身上。而這兩兄弟的臉上居然還掛著笑。他們是這個院子裡的老大,這錢自然該由他們來拿。看來這顧二姑娘也沒多寵幸顧南弦這個狐媚坯子,他們將他揍了一頓居然還有銀錢拿了。

兩人還在沾沾自喜,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有人率先動手,十分有眼力勁的挑著較為瘦弱的陳文打去。這就像是一個信號。那些平日里以陳文和陳武馬首是瞻的人突然圍攻他們兄弟二人。

陳文和陳武被打的措手不及,也體會到了雙拳難敵四手的苦楚。只片刻就被揍得沒有了人樣,蜷縮在地上哀哀哭嚎甚至罵罵咧咧,不過也只是被打的更慘而已。

不錯,還知道先解決領頭羊,然後再內部消化解決矛盾。

蘇白月點了點頭,對於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銀杏,把他收拾乾淨,送我房裡來。”蘇白月遙遙指了指顧南弦,然後留下一堆打的不可開交的男人,轉身去了。

顧南弦被兩個婆子架起來,去沐浴洗漱,然後送到顧珠蘭的屋子裡。

蘇白月繼承了顧珠蘭的奢靡成性,她的屋子裡擺滿了奇珍異寶,吃穿用物也都是極好的。顧珠蘭又喜那些艷麗之物,故此整間屋子看上去就格外的富麗堂皇,卻又不失講究,真真是個富貴人間裡頭的金銀窩。

但這金窟窩裡,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躺在榻上的美人。

絳色蚊帳內,美人身著薄衫,似乎正在午睡。一截白嫩藕臂搭著榻沿,軟綿綿的彎著細腕。一隻血紅色的珍貴玉鐲堪堪卡在那裡,更襯得那肌膚如雪,皓腕纖細。

顧南弦忘記了銀杏的囑託,兀自揭開蘆簾,痴痴的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在榻尾看到一隻聳動的白團子,毛茸茸的煞是可愛。

那白團子巴掌大,嗚嗚咽咽的像個小雪團,正在努力的舔著蘇白月的腳。

顧南弦的視線從蘇白月纖細窈窕的腰身往下看去,落到那隻被白團子拱出綢被的小腳上。

初時見時,顧南弦便對這腳念念不忘。他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麼邪,分明顧珠蘭全身上下都美的無方物,他偏偏最是愛慕這天足,覺得軟白可心,與那張艷媚逼人的臉大不相同。

就像是藏在冷硬外皮下的軟綿芯子,掐一掐,捏一捏,便能化成水。

榻旁的墊子、褥子等極講究的陳設著,白團子拱在那裡,比那玉足稍稍大些,卻也是巴掌那麼大的小奶狗。

聽到動靜,它睜著一雙黑葡萄似得眼睛朝顧南弦望過來,然後立刻齜牙咧嘴的發出威脅聲。只是這威脅聲又奶又小,根本就喚不回顧南弦的神智。

顧南弦腳步不頓的朝著榻旁走去,雙眸中皆是那隻白玉天足。

蘇白月睡得很是安穩,屋子裡頭的冰塊很足,她也不怕燥熱,只是覺得腳尖濕漉漉的像是浸了水。

艱難的睜開一條縫,蘇白月猛地看到腳邊一個黑腦袋,唬了一跳,上去就是一腳。

剛剛蹲下來還沒狗佔便宜的顧南弦只覺面頰一疼,硬生生被踹翻在地。剛才被揍得渾身泛疼的傷口在這時候又被結結實實滾了一圈,疼的他面色泛白。

“怎麼是你?”蘇白月吐出一口氣,拉攏綢被。那白團子一樣的狗見主人醒了,趕緊邁著小短腿拱進她懷裡。

蘇白月從善如流的盤著狗腦袋,對這只巴掌大的白雪團子愛不釋手。

被冷落的顧南弦跪在地上,面頰上被踹出一點紅痕,被他揉了揉,更顯出幾分可憐的蹂躪感來。

蘇白月雖然覺得不大好意思,但也覺得是這男主莫名其妙的蹲在她腳邊,她受到驚嚇才會如此對他的。

“方才顧二姑娘不是喚我來嗎?”顧南弦低垂著眉眼,說話時甚至有些委屈。

蘇白月也覺得尷尬,看到顧南弦盯著自己手裡的白團子看,便喜滋滋道:“它喚淑淑,你要不要抱一抱?”

抱一抱?顧南弦抬頭,正對上蘇白月那雙泛著水汽的眼眸。女子剛剛睡醒,臉上未褪氤氳睡意。濕漉漉的眸子就跟那隻小奶狗似得澄澈乾淨。但偏偏那張臉又艷媚的緊,這股子極端的兩面姿態,竟能奇異的融合在一人身上。

顧南弦終於明白那些人私底下說這顧二姑娘:“那可真是一見勾魂,百看不厭啊。”是何意了。

只可惜,這樣的女子,合該不是他們這種人能肖想的。

顧南弦按捺下陰暗滋長的心思,臉上又顯出那股子平日里的溫和笑意來。他伸手抱住那白團子,白團子看著小,脾氣卻不小,在顧南弦懷裡又踢又咬的,根本就抓不住,一溜煙的竄出去沒了影。

“你可真是不討淑淑喜歡。”

那我可討你喜歡?顧南弦頂著那張溫和麵皮抿著唇沒有說話,心口緊緊的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鉗住了,深深的勒出痕跡來。

他看到顧珠蘭從寬袖暗袋內取出一白瓷瓶。

這瓶子顧南弦十分熟悉,是他每日里都要吃的藥。

但今日這藥卻不再是素色的,而是呈現黑紫色,雖只有米粒大小,但這顏色瞧著便頗為嚇人。

“伸手。”蘇白月道。

顧南弦沒有猶豫的伸手。

看到男主如此乖巧信任自己的樣子,蘇白月免不了又是一陣深深感嘆。到時候她將顧南弦送到三皇子府裡去,顧南弦還會受更多的苦,但最苦的還是被顧珠蘭拋棄背叛的苦。

不過好在,女主會治愈他的。其實如果沒有她這朵狠毒白蓮花在前,女主也無法上位來給男主治療白月光帶來的情傷。蘇白月頓覺自己責任重大,簡直就是這本言情裡連接男女主之間的青藏高鐵。

“吃下去。”

顧南弦將那粒黑色藥丸吞下去。

蘇白月緊緊盯著他,“感覺怎麼樣?”

顧南弦搖了搖頭,“無礙……呃……”少年突然喉嚨收緊,整個人跪著蜷縮起來,身上冒出涔涔冷汗,甚至於能看到肌膚下繃起的青筋。難受的緊了,卻因為太疼而發不出聲音。

蘇白月趕緊坐起來,還沒坐穩,就被顧南弦一把攥住了腳腕子。

少年的力道又兇又狠,哪裡還有平日里的溫吞模樣,猩紅著眼抬頭看她時,猶如褪去了外皮的狼崽子。

蘇白月吃痛,下意識又是一踹。

顧南弦脫力的倒在地上,沉沉喘息。

蘇白月忍著痛,趕緊一瘸一拐的過去將人扶起來,細細的替他順著氣。

那黑紫色的藥丸確是毒藥,不是蘇白月心狠,而是她一定要按照原書給顧南弦改造出一個百毒不侵的身體。因為顧南弦在被送進三皇子府後,有一劫。他會被扔進百毒蛇窟裡,如果現在蘇白月心軟,那男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女子身上傳來香甜的氣息,衝透顧南弦的四肢百骸。他死死拽著女子的胳膊,整個人蜷縮在她腳邊,就像是虔誠的信徒。

蘇白月對顧南弦的姨母心一點都沒有保留,因為書裡頭的顧珠蘭對顧南弦確實是照顧的無微不至的,但也是別有用心罷了。不過蘇白月不一樣,她是真心覺得這本書裡的男主深明大義,義薄雲天,真真是個性如玉帛般的美君子。

即使遭遇了那麼多,依舊是棵筆直的小白楊。

……

顧南弦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他迷糊睜眼,看到坐在梳妝台前的女子。黑油青絲披散,綢緞瀑布般的柔美,氤氳琉璃燈色自半開的隔扇處籠罩而下,夾雜著凝霜月光,更襯得女子溫婉軟和,單單瞧著便覺心性平和。

可明明,這是朵艷極富貴的牡丹花,高高在上,令人伏跪叩首,痴痴仰望。

顧南弦正躺在顧珠蘭的榻上。

這榻下置著冰塊,上頭鋪著綢被,躺上去不覺得熱,只覺得渾身舒爽涼意氾濫嗎,尤其是那無孔不入的女子香,著實令人精神一盪。

“姑娘,醒了。”正在給蘇白月梳頭的銀杏提醒道。

蘇白月轉頭,看到面色慘白的顧南弦,有些心虛的起身,道:“我另給你安排了武教師傅,每日一次的藥浴改成兩日一次。還有,教書先生我也給你請好了,你明日從那院子裡搬來我的廂房內,仔細讀書習武,莫要懶惰。”

女子粉唇一張一合,說了許多,顧南弦只知點頭,喉嚨乾澀的緊。

就這樣,顧南弦在顧珠蘭的院子裡住了下來,再不必回去原來的院子裡,受旁人欺辱。

聽說原先院子裡的陳文和陳武兩兄弟被揍得沒了人樣,壞了臉的都沒用,被管事趕了出去。

顧南弦做事很是認真,他自幼聰慧,學習起來也是很快。不知不覺便是大半年過來,原先纖細如柳的少年郎猛地一下開始飛竄身高,身形勁瘦修長,在詩書武藝的熏陶下整個人越發的顯出一股貴冑氣質。

“銀杏姐姐,不知這是誰的墨寶?”顧南弦笑著將手裡那疊練好的字遞給銀杏,連帶著那張俊秀有力的字帖。

少年生的好看,笑起來時尤其。銀杏面色微紅的嬌嗔道:“你只管學就是,別問那麼多。”

顧南弦笑的越發溫和,“只是覺得這字寫得極好,我怕是練不像。”

“慢慢來,不用急,旁人練這東西都要許久,你才這麼些日子就已經真假難辨了,是極聰慧的。”

真假難辨?

顧南弦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他想起原先院子裡那些長相皆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再想起這幾日新來教他規矩的老嬤嬤,心中隱隱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們似乎,都是在為某個人做準備。

這個顧府,像是在調教影子一樣的,將他們調教成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的影子。而那個男人顯然身份高貴,看那嬤嬤的樣子,似乎是從……宮裡來的?

顧南弦不能相信自己只是顧珠蘭一顆小小的棋子,但事實確是如此。他面露煩躁,轉身扔了毛筆,邁步進一側藥室。

這是蘇白月覺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後,特意尋了些古籍藥典,又給顧南弦請了藥醫,特意給他開的小灶。

現在的顧南弦已經算是半個藥醫了。

這是蘇白月的私心。書中的顧南弦雖然僥倖從毒蛇窟裡逃脫,但畢竟落下了病根,蘇白月雖然不會治病,也無法阻止顧南弦進階,但能替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努力提高他的身體素質,派人教他醫術,甚至遍尋世間高手教他習武,又把隱士高人從山里頭揪出來替他授課,教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治國之策。未雨綢繆的姨母心昭然若揭。

希望男主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蘇白月擼著白團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馬上就要下線了,好開心。

……

懶洋洋的冬日暖陽從隔扇處傾瀉而入。女子一身白狐裘衣蜷縮在榻上。粉腮微紅,泛著細膩色澤。屋內火龍燒的正旺,這火龍通遍整個顧府,用的還是無菸碳,每日里要費的銀錢都夠半個皇城百姓一日的生計了。

守在門口的銀杏看到一身雪白大氅,自冷陽中緩步而來的顧南弦。

少年生的極好,額間覆著豔色髮帶,唇紅齒白,溫和俊秀。

“這是我新制的香,可精心凝神,特來獻給姑娘。”

銀杏知道顧珠蘭對顧南弦是極寵愛的,所以什麼也沒問,就放他進去了。

揭開厚氈,屋內暖融如春。但女子是極怕冷的,所以身上還裹著白狐裘。那張艷媚臉龐被燒的緋紅。

淑淑看到顧南弦,也不叫喚了,甚至上前來舔他。

顧南弦站在原地,低頭看淑淑一眼,臉上的溫和笑意褪去,整個人越發的肅穆清冷,尤其是那雙眼,沉若寒潭凝霜。

淑淑一陣瑟縮,趕緊躲回了蘇白月懷裡。

蘇白月無所知的繼續酣睡著。

顧南弦攏開大袖,走至熏爐前,將手裡的香盡數倒入。裊裊白煙升起,原本便睡得憨實的人越發懶怠下來。就連蜷縮在蘇白月懷裡的淑淑也沒了生息一般的睡了過去。

顧南弦伸手,撫了一把淑淑,然後扔到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個世界本來有個龍椅py的,但是我給……忘了……頂鍋蓋逃跑!

ps:顧南弦還不夠黑呢,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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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5 PM

第26章

蘇白月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淑淑這隻白毛球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了地上,依舊睡得雷打不動。

銀杏聽到屋內動靜,小心翼翼的揭開厚氈進來。

“姑娘,您醒了?”

蘇白月伸了個懶腰,寬大的袖擺向下滑去,露出兩截纖細藕臂,泛著微微的粉,就像六月的荷花,鮮嫩的令人垂涎。

銀杏上前掛起帳子,突然驚呼一聲,“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蘇白月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身上細細密密的蔓延出一片紅疹一樣的東西,細看之下甚至微紅泛紫,就像是被人狠狠嘬了一大片。

難不成是鬧跳蚤了?

蘇白月一臉驚悚的立刻遠離了身下的被褥,然後趕緊指使著銀杏將榻上的被褥從裡到外都換乾淨了,這才心有餘悸的去用熱湯沐浴洗漱。

沐浴完畢,蘇白月還是覺得不放心,差人重新換了張拔步床來,這才安安穩穩的用過晚膳,溜達了一圈,又準備歇息。

做個廢人真是好舒服,尤其是做個有錢的廢人。

“姑娘,南弦公子聽聞您肌膚起了紅疹,特讓奴婢將這藥帶給您。”銀杏捧著手裡的白玉圓盒遞給蘇白月,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南弦公子說如若不出意外,這藥膏抹上以後睡一覺,明日晨起紅疹便能消退。”

銀杏也不過十八九歲,只比蘇白月和顧南弦虛長一兩歲,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紀,每日里對著顧南弦那張俊美秀氣的臉,難免會多照料幾分。

蘇白月懶懶點頭,“試試。”

銀杏替蘇白月挽起大袖,小心翼翼的為她上藥。蘇白月的肌膚白細,那紅疹自脖頸處蔓延而下,遍布全身,尤其是那雙白玉小足,尤其淒慘。

藥膏涼颼颼的十分舒服,蘇白月搭著腿兒等藥膏幹,低頭盯著自己腳指頭的時候突然發現淑淑那隻蠢狗醒了。而且一醒就往她的腳底下鑽。

“嗚嗚嗚嗚……”淑淑覺得自己的腦殼有點疼,想找主人尋找安慰。

“去去……”蘇白月用袖子揮了揮,將淑淑往外頭趕了趕。她懷疑她是狗毛過敏了。

淑淑可憐兮兮的蜷縮著身子,白絨絨的身子已經長大不少,但依舊像顆移動棉花糖似得,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撒嬌打滾賣萌。尤其是那雙濕漉漉的奶狗眼,簡直萌化人心。

蘇白月看的心癢,但只能忍住。她決定現在先不碰淑淑,等自己身上的紅疹好了,再試驗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對狗毛過敏。

……

雖然中午睡了一覺,但蘇白月晚間依舊睡得很好。

翌日清晨,銀杏提著紅漆食盒進來,看到擁著被褥尚在酣睡的蘇白月,忍不住撇開眼往院子裡看去。

時辰尚早,昨晚落了一夜的雪,銀珠掛滿枝椏。偌大院落中,飛雪穿枝拂葉,影隨劍影而動,練劍之人身若遊龍,光風霽月,額頭上的嫣紅色髮帶綴著一朵妖豔的富貴牡丹花,衣袂翩翩,袍踞鼓起,俊秀面容上除了溫和的儒雅,還有銳似刀劍的鋒芒。

周圍早起的小丫鬟們圍在遊廊邊,嘰嘰喳喳的說話窺探,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那邊,銀杏將食盒裡頭的早膳取出來,一一替蘇白月擺在案上,道:“姑娘,這是南弦公子一大早上親自去小廚房給您熬煮的藥膳粥。”

蘇白月最不喜歡吃苦的東西,尤其是那些藥。但顧南弦做出來的藥膳卻一點都沒有草藥的腥苦氣,反而美味的緊。

蘇白月喜滋滋的開動,吃完早膳,就見外頭行來一女婢,看身上衣帽穿著,端莊麗色,便知不是顧府之人。

“姑娘,怕是三皇子來了。”銀杏眼尖的看到那女婢,趕緊起身去掀了簾子,讓那女婢進門。

女婢一進門,看到坐在案後用早膳的蘇白月,一福身,恭謹道:“二姑娘,三皇子在園子裡頭等您。”

顧珠蘭與這位三皇子是表兄妹的關係,兩人早已定親,顧珠蘭年紀輕輕也參與進了儲位爭奪戰。她負責的任務就是替三皇子尋找替身,幫他擋刀擋劍。而整個顧府上下,作為皇后娘娘的娘家勢力,也早已以三皇子派馬首是瞻。

可以說,顧府是三皇子派頭一號狗腿子。

蘇白月略一點頭,收拾了一番,便領著銀杏往後園子裡頭去。他們時常約在後花園子裡頭的繡樓內相聚談事。

這事是顧府大家長們默認的,他們甚至還希望顧珠蘭能跟三皇子更親近些。只是雖然顧珠蘭對這位表哥是一心一意的,這位男二卻只是在利用顧家勢力而已,他會與顧珠蘭定親,也只是為了諸位之爭。

雖然曾經的顧珠蘭多番示意,但三皇子愣是連她的小手都沒拉過。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三皇子這番舉動在顧珠蘭那雙開了十級美顏和濾鏡的卡姿蘭大眼睛裡,就變成了止乎於禮的君子。

這邊蘇白月雄赳赳氣虛虛的去尋了那三皇子,這邊顧珠蘭一走,偌大的院子頓時熱鬧起來。

顧府裡頭的丫鬟、婆子們籤的都是死契,她們雖然知些內情,但卻是萬萬不敢說出去的,也就是有時憋不住聚在一處嚼個嘴兒而已。

顧南弦站在半開的隔扇前,看到那一身華貴紅衣的女子翩翩而去。她似乎是特意打扮過了,原本便艷媚的面容在胭脂水粉的襯托下更顯嬌豔動人,就算是四月裡開的最鮮豔的牡丹也比不過她的傾城色。

顧南弦轉身,蹙著眉去練字。

他捏著手裡的毛筆,眼前是那副練了大半年的字帖。這些字跡、筆鋒,他早已熟爛於心,揮袖擺手間便是洋洋灑灑的一幅字。

“姑娘又去見三皇子了?”

外頭傳來小丫鬟不安分的竜窣聲。

顧南弦原本遊龍飛舞的字跡陡然一顫,好好的一幅字就毀了。他略有些煩躁。

“三皇子是咱們姑娘嫡親的表哥,又定了親事,與咱們姑娘感情甚篤。平日里就算是事務繁忙,也定要來看咱們姑娘的。”

“三皇子對二姑娘真是好…… ”

小丫鬟羨慕的嘰嘰喳喳聲此起彼伏。

顧南弦攥緊手裡的毛筆,沉著眉目,指尖一點茶碗裡的熱茶,將那水珠子往外一彈。

“哎呀,你打我幹什麼?”小丫鬟氣憤的推搡了一把身邊另外一個小丫鬟。

另外那個小丫鬟被推了一把,也是不服氣的道:“我什麼時候打你了!”

“你還狡辯,我就知道你平日里就沒安好心眼……”

外頭鬧成一團,顧南弦慢條斯理的上前,關緊隔扇,將那些吵鬧聲關在外頭。

修長挺拔的身影靠在雕花木門上,指骨分明的手往下一拉,把額頭上繫著的髮帶取下來。

他自知身份低微,十足是配不上她的。但沒關係,只要他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不管有多苦,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好。

拽著手裡的髮帶,顧南弦深深的吸了一口上頭殘留的淡香,然後伸出舌尖,神色虔誠的舔了一口髮帶尾部的豔色牡丹。

這根髮帶,昨日就綁在她的雙眸上,粘上了她的淚,此刻還有幾絲深沉的暗色水痕。

這甘甜的味道一如既往,讓顧南弦忍不住想起了絳色紗帳內的陳橫美人。

又軟又甜又香。

甚至還會在他的身下哭泣。

若是,若是在清醒的時候能……顧南弦用力喘息一聲,壓下自己的妄想。

昨日委實是逾越了,日後,他再不會做出這般事。他只要遠遠看著,看著她就好了。

……

繡樓內,蘇白月正在跟傳說中的三皇子見面。

這位三皇子平日里對顧珠蘭本就不關心,這會子見人過來,臉上卻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甚至有些不耐道:“人呢?上次那個已經死了,都這麼不禁用。”

蘇白月也是頭一次見三皇子。

這位三皇子身穿華衣錦袍,頭帶抹額,身形容貌跟顧南弦確實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不過在蘇白月的刻意培養下,顧南弦的氣質雖接近三皇子,但更加多了幾分與生俱來的俊秀儒雅,若是兩人放在一處,蘇白月甚至還會以為顧南弦才是真正的皇家貴冑之子。

畢竟這位三皇子看著太像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了。說他是男二都抬舉他啊!

“我近日里尋了一個,還沒調教好,表哥再忍些日子。這個你一定會滿意的。”蘇白月掐著氣,一副矯揉造作的少女懷春表情。

三皇子不耐的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連茶都沒吃就走了。

糊弄完三皇子,蘇白月回到院子還沒喘口氣,就急著讓銀杏把顧南弦給叫了過來。

顧南弦過來時臉上帶著笑,又靦腆又溫和,一股子儒雅俊秀氣,細看之下卻又不乏皇家貴冑風。

蘇白月對於自己的訓練結果很是滿意。看來那宮裡來的老嬤嬤是真心在教導他啊。

她提裙站到顧南弦面前,繞著他打轉。

顧南弦能明顯聞到顧珠蘭身上不屬於她的沉香味。

這味道顧南弦很熟悉,是顧珠蘭特意挑給他,讓他每日里熏聞的東西。但顧南弦清楚的知道,這沉香味不是他身上的,而是從別的男人身上沾到顧珠蘭身上的。

顧南弦抑制不住的攥緊了拳頭,雙眸微微暗沉下來。

蘇白月一無所知,她還在墊著腳尖給顧南弦測身量。

“銀杏,取量尺來。”單單靠眼睛看不准,蘇白月吩咐銀杏道:“替他好好量量。”全身上下都不能放過。

銀杏取了量尺來,細細的替顧南弦測了身高、腰圍、臀圍、腳碼等等一系列身體數字。蘇白月看著顧南弦那像是吃了激素一樣猛長的身高,默默的後退一步,這才慢吞吞的抬起自己的下顎朝他看去。

“八尺多……高了些。”三皇子才八尺,不過好在也不明顯。平時三皇子會穿高底鞋,只要將顧南弦穿的鞋子改成平底就行了。

還有這腰比三皇子的細了些,肩膀也略寬了些,不過穿著衣服並不明顯,主要是這張臉真的是極像啊,說是雙胞胎都有人信。

蘇白月兀自想完,朝著顧南弦道:“說話。”

顧南弦愣了愣,開口道:“姑娘。”

蘇白月搖頭,“聲音不像。”

顧南弦陷入沉默,他大概猜到顧珠蘭為何會將他帶回府,教他這許多事了。他注定是那個人的替身。

“銀杏,帶他去尋那個口技人。”古代的配音演員比現代的牛逼多了,不僅能模仿任何人的嗓音,還能模仿任何動物的聲音,惟妙惟肖到令人讚嘆的地步。

銀杏應一聲,要領著顧南弦出去,顧南弦卻是站在那裡沒有動。他執拗的盯著顧珠蘭,終於是啞著嗓子開口道:“我有話,想與姑娘說。”

蘇白月疑惑的歪了歪頭。她向來對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男主非常大方,便揮退了銀杏。“你想說什麼?”

顧南弦站在那裡,身量極高的他穿著上好的緞面錦袍,一張臉在半明半滅的琉璃燈下透出隱暗的晦澀。

顧南弦想問顧珠蘭,她會不會將自己送人,他是不是只是她養在身邊的一個替身,是不是一枚隨時都可以捨棄的棋子。

可是在對上顧珠蘭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時,顧南弦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空氣驟然沉默,顧南弦道:“我與旁人,在顧二姑娘眼中,有何不同?”

蘇白月一愣,繼而笑道:“你是特殊的。”

女人的笑燦如夏花,艷若桃李,顧南弦眸色怔怔,片刻後也跟著笑了。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可是上天似乎看不過眼他一個身賤卑微的人活得太好,一定要將他狠狠的摔下來,讓他清楚的知道,雲與泥之間,到底有著多大的鴻溝天塹。

作者有話要說:顧南弦:我是一個正直的君子,吸吸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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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8 PM

第27章

為了今天,蘇白月已經計劃很久了。

她甚至特意為了顧南弦而辛辛苦苦自己做了一個抹額,準備作為離別禮物送給他。

頗有一股“兒行千里母擔憂”的焦慮感。

將男主送到三皇子府,這是男主歷練的開始,也是蘇白月任務的結束。

蘇白月看著一手被自己養大的男主,心裡的不捨還是很明顯的。但她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將男主的前途置之不顧啊!

捧出自己給顧南弦做的髮帶,蘇白月招呼著人坐到實木圓凳上。沒辦法,人長得太高了,就算她踮起腳都夠不到啊。

顧南弦乖巧的坐在實木圓凳上,仰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蘇白月。

今天的地龍燒的極暖和,屋內溫暖如春,蘇白月身上只著一件薄襖子,經過顧南弦一年的藥膳滋潤,正在發育期的蘇白月明顯比別的女子在某些方面更加完美。

窈窕纖細的身子,該大的地方大,該瘦的地方瘦,再配上那張臉,簡直就是尤物標配。

顧南弦的視線筆直向前,聞到一股馨香。他趕緊低頭,卻被蘇白月呵斥道:“別動。”

顧南弦咽著喉嚨,又慢吞吞的抬起了頭,只是那雙眼卻是垂著眼瞼,微微向下看去,似乎是在避免著什麼。

“真好看。”毫無所覺的蘇白月喜滋滋的替顧南弦將抹額綁好,正欲將原本那條紅髮帶扔掉時,卻是被顧南弦一把攥住了腕子。

“這個,我想留著。”男人的聲音因為長久跟著口技人學習,所以再不復當初的青澀儒雅,反而透著股沙啞厚沉的磁性。微微顫抖的尾音,就像是擺著魚餌的魚鉤,直勾的人心隨那晶瑩剔透的魚線左右搖擺。

蘇白月一愣,然後笑道:“那你就留著。”她的男主真是個勤儉節約的好孩子。

“姑娘,大姑娘來了。”銀杏突然在外頭喚了一聲。

這位大姑娘是顧珠蘭的嫡出姐姐,雖然容貌也是甚佳,但比起顧珠蘭那股子囂張肆意的艷媚,就差了一股子勁。再加上三皇子寧肯選日日玩褻戲子的顧珠蘭,也不肯選她這個出了名的才女閨秀,便更覺顏面掛不住,常常來找顧珠蘭的晦氣。

其實這位顧大姑娘哪裡知道,那位三皇子就是看中了顧珠蘭“玩褻戲子”才會選她的。像顧大姑娘這樣一本正經的,委實幫不到三皇子什麼事。

外頭吵嚷的厲害,丫鬟、婆子們不敢硬攔,竟被顧大姑娘一路長驅直入著闖了進來。

屋內,蘇白月低頭一看顧南弦那張臉,趕緊從木施上扯下一塊紅布就扔在了他的腦袋上,死死摀住,然後警告道:“不准動。”

剛剛遮掩完,厚實的氈子就被人一把扯開。顧家大姑娘顧萍蘭氣勢洶洶的進來,一副抓姦表情。

“好啊你個顧珠蘭,我就說你整日里怎麼盡尋些戲子雜耍進門,原來是背著人在幹偷雞摸狗的齷齪事呢!”顧萍蘭的尖嗓子咋咋呼呼的一下子就引出了整個院子裡的丫鬟、婆子。

顧萍蘭尤是不覺得解氣,看到那躲在蘇白月身後,被紅布遮著半邊臉,只露出一隻眼睛和小半邊面頰的顧南弦,上去就是一巴掌。

顧南弦的皮膚比旁的男人更加細嫩,顧萍蘭這一巴掌又是使了勁的,一瞬時他的半邊臉就腫了起來。

蘇白月立刻就氣得跳腳。

嗨,她這小暴脾氣!她蘇白月的兒子是你顧萍蘭隨便能打的嗎?你算哪根蔥?

“顧萍蘭,我弄死你!”蘇白月奶兇奶兇的要衝出去。

“姑娘,冷靜,冷靜!”銀杏死死抱住蘇白月,外頭一溜煙的奔進來一群老婆子,將張牙舞爪的顧萍蘭給拖了出去。

“顧珠蘭,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要去告訴父親!”

你去你去,這事還是顧老爺出資讓她幹的呢。

蘇白月被銀杏阻攔,尤是氣不過,狠狠朝著顧萍蘭的方向空踢了幾回腳,這才心疼的捧著顧南弦的臉看,“你怎麼不躲啊?”

顧萍蘭每日里學習琴棋書畫,力氣卻也竟是不小,那尖銳的指甲在顧南弦的臉頰上留下了深刻的抓痕,此刻正紅腫著往外滲血。

嘖嘖嘖,也不知道會不會染上狂犬病。

顧南弦笑道:“姑娘不是讓我呆著不要動嗎?”

男人笑起來時眉目清澈純良,那雙原本攝人心魄的桃花眼卻也竟乾淨的緊,堪比蘇白月的淑淑,讓她恨不能抱進懷裡好好揉搓一番。

哎呦哎呦,她的姨母心,真是太乖了。

“快回去敷藥,別壞了臉。”蘇白月拉起顧南弦,趕忙推著人往外去。

聽到這話,原本笑的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不知迷倒多少丫鬟、婆子的顧南弦陡然便收了笑,垂下眉眼,悶不吭聲的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著突然自閉的顧南弦,蘇白月疑惑的歪了歪頭,索性不管。

她身上的紅疹子已經好了,是時候看看到底是不是淑淑的原因了。

正躲在榻底下的淑淑被蘇白月強行揪出來。

“你平常不是最喜歡顧南弦的嗎?怎麼現在一見到他就躲得厲害?”蘇白月使勁揉搓著淑淑毛絨絨的身體,將對顧南弦的慾望都發洩在了可憐的淑淑身上。

淑淑嗚咽的,聽到蘇白月提顧南弦的名字,頓時一抖,居然嚇尿了。

蘇白月:……

那邊,顧南弦回到屋子,他面色陰沉的坐在榻上,手裡攥著那塊從顧珠蘭屋子裡拿出來的紅布,指尖用力,狠狠抓著。

明明只是想呆在她的身邊就好,可如今那在心中膨脹而起的慾望,卻將他狠狠的攥住了心神。關押在牢籠裡的野獸嘶吼著,馬上就要衝破屏障。他想將她,變成他一個人的所有物。

他想讓她,變成他一個人的灼熱烈陽。

顧南弦深深的呼吸著,壓下心口的躁動,起身,將手裡的紅布掛到木施上,卻發現這哪裡是什麼紅布啊,分明就是,就是女子的貼身小衣!還是最最貼身的那種!

顧珠蘭喜紅,就連貼身小衣都是艷紅色的。上頭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盛開如初陽,朵朵嬌嫩如人,散發著淡淡的奶香氣。

這應該是剛剛換下來還沒洗過的。

顧南弦想到剛才這東西就被罩在他的頭上,登時忍不住紅了臉。原本平緩的呼吸聲又急促起來。

他一把摀住自己的鼻子,殷紅的血跡從指縫中流出來,逐漸滲透,盈滿那隻白皙手掌。

今年的冬天,真的是又燥又熱。

……

正是濃夜,烏雲遮月,暗不見天。

蘇白月立在廊下,幽幽道:“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銀杏跟著看了一眼那天,立刻就拍彩虹屁道:“姑娘的詩做的真好。”

顧珠蘭的文采跟蘇白月有的一拼,都是只會吟一首“鵝鵝鵝”的人。但那三皇子卻是有名的才俊,雖然是表面上的,但顧珠蘭還是希望能匹配上自己的未婚夫,所以常常苦練詩詞歌賦。

整個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都知道,只要誇顧二姑娘有才氣,詩詞做得好,就能得賞。

作為拍彩虹屁的馬前鋒,銀杏從來都將這項技能發揮到極致。蘇白月聽得臉紅,趕緊用金錠子堵住了她的嘴。

“去,將顧南弦帶來。”

修養了三日,顧南弦臉上的傷痕已好,又是一張俊秀帥氣的臉龐。

他穿著蘇白月精心為他挑選的靛青色錦袍,額上覆著她親自做的的那個抹額,一臉溫和笑意的上前,拱手行禮。光風霽月,俊秀儒雅,清風白月似得美好。

蘇白月暗暗讚嘆一番後轉身,一言不發的領著他往前走。

天色實在太暗,像是要下雨的模樣。銀杏提著紅紗籠燈走在前頭領路,後面顧南弦看著蘇白月纖細如柳的身子走動時,輕微款腰擺尾的模樣,止不住的暗暗垂了眉眼。

燈色下,兩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長。

風很大,顧南弦踩著蘇白月的影子,與她越走越近,幾乎都要貼近。

“上來。”突然,走在前頭的蘇白月提裙,進了繡樓,上了木製樓梯。

有窗未關,女子的羅裙和斗篷被風吹起,微漾。顧南弦仰頭看去,眼前那飄忽而露的細瘦腳踝就像是夏日里從隔扇處照進來的白月光,銀霜如玉。

女人提裙踩踏木梯時,腰胯擺尾,小心翼翼的步伐和足步,其中妙處,一眼在握。

顧南弦狠狠咽了嚥口水,心裡某處陡然躁動起來。

他知道那細瘦腳踝下,精美繡鞋內,是怎生一雙美腳。天生的白玉足,那腳雖小,然窄纖薄瘦、妍媚艷韻,瘦的盈盈一握外,適度纖長,圓潤有肉,置在掌中,骨瘦鮮嫩,一捏就酥。

酥是不只是他的心,還有那躺在榻上的女子。雖是在昏睡,但那不自覺間流露出的清淺嚶嚀,卻是如繞樑美音般,日日伴隨顧南弦入夢,不知濕了他多少條乾淨褻褲。

“到了。”蘇白月站定步子,轉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一臉神色莫測的顧南弦,聲音輕軟道:“過來見見三皇子。”

三皇子?

顧南弦心中的旖旎心思頓時消散無蹤,他霍然抬眸,看到那自屏風後走出的人影。

顧南弦的氣質形像是特意照著三皇子的模子打磨出來的。三皇子的溫潤氣質是刻意維持的,而顧南弦的儒雅氣質則更像是與生俱來。

三皇子穿著跟他身上一模一樣的靛青色錦袍,梳著一樣的髮飾,全身上下,除了額上的珠玉抹額不同,從頭到腳,連一根頭髮絲都像的出奇。他們兩人面對面的站著,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蘇白月也是十分驚奇的站在那裡偷摸摸的看。

若非兩人抹額不同,便是只轉一個身,她就要不認識了。

三皇子一眼看到顧南弦,也是唬了一跳。他上下打量,甚至還伸手去扯了顧南弦的面皮,然後讚歎的與蘇白月道:“你是從哪裡尋到的人?”

“偶然得知。”蘇白月垂著眉眼,在三皇子麵前盡力扮演自己羞澀未婚妻的形象。

啦啦啦,要下線啦,好開心。

“顧二姑娘,這是何意?”顧南弦艱難的開口,看向蘇白月的雙眸微微泛紅。

蘇白月的一顆姨母心頓時炸裂。這不是要送你上天嘛。

“日後,你便隨三皇子去。”畢竟是最後一面了,蘇白月難得柔和了幾分聲線,那股子黏膩稠軟的嗓子落進顧南弦耳中,卻是如利刃般尖銳,直割的他鮮血淋漓。

顧南弦從一開始就知道,總會有那麼一日。

可他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那麼快,而那個他久久不願放手的人,卻那麼輕易的就將他推開了。只為了討好另外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顧南弦:別讓我老婆知道你打我,不然她會弄死你。

真囂張跋扈顧珠蘭偽造劣質產品但奶兇奶兇蘇白月:嗷嗚嗷嗚~惡龍咆哮嗷嗚~

咳,小戲子嘛,戲服py,然後戀足的話呢,踩踩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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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9 PM

第28章

三皇子十分滿意,朝蘇白月微微頷首,就保持著自己高貴典雅的皇子形像要領著顧南弦去。

顧南弦卻一臉執拗的看著蘇白月,聲音沙啞到幾乎辨聽不出音色,甚至隱隱能察覺到裡頭的哽咽聲,“顧二姑娘沒有話,要與我說嗎?”

蘇白月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是應該說些什麼,所以當即就拋出了自己的至理名言,“苟富貴,勿相忘。”

富貴?相忘?

顧南弦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然後瞬時消散,眸中顯出陰霾。她為了她的富貴,便將他給了三皇子,他怎能忘了她!又怎麼敢忘了她!他一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忘了她的!

然,乖巧坐等下線的蘇白月萬萬沒想到,心地純良的男主居然將好好的一句至古名言給曲解成了這樣!也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句話,給男主奠定了深厚的變態基礎。

顧南弦站在原處未動,那副動情忍性的樣子落到三皇子眼裡,只覺礙眼。

“珠珠兒,你難道沒與他說清楚嗎?”三皇子不耐道。

珠珠兒是顧珠蘭的小名。三皇子時常喚她“表妹”,如今得了顧南弦這麼一個心喜的替身,難得給了顧珠蘭幾分甜頭。

三皇子一向知道自己這個表妹心屬於他。可是他是要干大事的人,怎麼能糾結在兒女情長之上!不過話說回來,表妹近日里怎麼越瞧越順眼,越瞧越好看了呢?

沒覺出三皇子六月天一樣的少男心思,蘇白月知道,男主這麼聰明的一個人,自然早就猜到她的用意了,所以她也就不用跟他多說了,只笑著與三皇子道:“他最是聰明,定會衷心於表哥的。”

三皇子點頭,視線落到蘇白月身上。

往常從未細細打量過這位表妹,今次一見,三皇子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他覺得眼前的女子變的十分陌生,盈盈立在那裡,華豔無雙,偏偏又透著股澄澈的清媚。尤其是那雙眼,杏眸圓睜,眼睫輕顫,黑白分明的干淨,只望一眼,便覺要沉溺在那無邊溫軟柔情裡。

三皇子咽了嚥口水,再看蘇白月那掩在斗篷裡的玲瓏嬌軀。心底里對顧珠蘭的舊印象完全顛覆。

三皇子已經十八,行過弱冠禮,身邊也有伺候的通房,早已知人事。這些通房都是皇后娘娘自小養在身邊,精挑細選而來。

先前三皇子還覺幾分興味,但今日陡然一見顧珠蘭,不知為何,就頓覺那幾個通房甚是無趣煩悶,連顧珠蘭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顧珠蘭是大家閨秀,名門貴女,端著身子站在那裡,雙手覆於腹前,指尖微粉,青蔥如蘭,那股子大家之氣不是那些卑賤通房能比得上的。尤其是她的這張臉。先前三皇子嫌棄太過媚俗,如今在琉璃燈色下卻覺華貴清艷,惹人垂涎。若能好好消受一番,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三皇子想起皇城內常以顧二比牡丹,覺得簡直就是花如其人,令人沉醉。不自覺的就想好好採擷一番。

“時辰不早了,表哥快去。”蘇白月眼疾手快的躲開三皇子伸過來的鹹豬手,聲音柔柔的開口。

這三皇子是怎麼肥事!書裡不是說跟顧珠蘭只是逢場作戲嗎?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了!居然還想動手動腳!當然,她可愛的男主除外啦!

顧南弦蒼白著臉站在那裡,眼眶發紅,眼尾濕潤,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那邊,三皇子回神,略顯尷尬的點頭,帶著顧南弦往外去。

表妹真是太害羞了,嘿嘿嘿。

一路出去,顧南弦都是那副被逼紅了眼,卻努力裝作冷酷無情、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穿戴上三皇子貼身太監給他遞過來的黑袍,面容一掩,心思更是沉沉按下,壓在心底。

原來他只是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嗎?不,他連狗都不如,淑淑尚能在她懷裡撒嬌,舔她的腳趾。他呢?卻連她的一根腳指頭都碰不到。

顧南弦垂眸,張開手掌。

他的手修長白皙,筋骨堅韌,從只會拿那些胭脂水粉畫戲子妝容到如今文能提筆、武能提劍,他沒日沒夜的練習她希望他做到的所有事情,可到頭來,他卻只不過是她用來裝點別人的一個替身而已。

顧南弦抬眸,看一眼走在前面的三皇子,指尖深深的陷進肉裡。

真是,太不甘心了。

他與他之間,除了一個身份,還有何不同?甚至於他們的臉都是一樣的!若是一起出去,還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三皇子呢。

……

送走了顧南弦,蘇白月有一段時間的不適應,但好在她是個非常知足常樂的人。沒了調教顧南弦的差事,每天吃吃喝喝的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姑娘,這是顧公子臨走前,給姑娘留的果子。說是能祛毒美顏,康健身體。”銀杏捧著紅漆食盒過來,從裡頭取出一個白玉盤,上頭置著一顆艷紅色的果子,不大不小,滾圓如紅瑪瑙,紅的就像是夏日里的朝陽旭日。

蘇白月聞到一股甜膩的果香,她忍不住的湊過去嗅了嗅,頓時一陣口舌生津。

好香啊。

男主果然是小天使,被她這樣送走還能想著她!

蘇白月喜滋滋的將那一枚巴掌大的紅果子啃了,啃完就覺得渾身懶怠,禁不住眼皮打架,沉沉睡了過去。

蘇白月是被疼醒的。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然後又拉開衣襟看了看,沒看出什麼異樣,肌膚依舊那麼細,那麼白,那麼滑,就連一絲瑕疵都沒有。那麼她怎麼會突然心絞痛的?

蘇白月想起前幾日因為要送顧南弦去給三皇子做替身,而硬生生熬了一夜的事情,生怕這是猝死前兆,趕緊吩咐銀杏去請了個大夫過來。

她是要被毒死的,不是熬夜猝死的!

大夫是養在顧府裡的古代家庭醫生,也是顧南弦的半個老師。不過這位大夫在教了顧南弦兩個月後就說男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已經教不了他了。蘇白月就特意去外頭尋了其他名醫來繼續教導顧南弦,然後又幫他搜羅了許多古籍典著,供他研習。

想到這裡,蘇白月難免惆悵,心口又是一陣疼。

自己好好養大的白菜,被三皇子這隻豬給拱了,唉。看在今年是豬年的份上,就原諒他。

“姑娘無甚大礙,應當只是脾胃不調罷了。我開些靜心凝神的藥,姑娘按時服用便好。”

蘇白月坐在掛著絳紅色紗帳的床榻內,捂著心口點了點頭。

銀杏送走大夫,看到蘇白月那張艷容痛的蒼白,當即也是有點焦急,“姑娘,您不若尋三皇子去宮裡頭找個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沒什麼大事。”

胸口的鈍痛漸漸消散,蘇白月也終於停止了自己西子捧心的動作。她想著可能是天氣太冷,凍著了。

想罷,她趕緊裹緊自己的小被被,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後面幾天,蘇白月除了胸口的鈍痛外,時不時的還會突然覺得傷心難過,甚至一難過起來就忍不住的流眼淚。

當然,最讓她難以忍受的還是那每晚奇怪的夢。

也不是說她做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夢,而是她每次從夢裡醒來,就感覺自己跟男人一樣,自我運動了一晚上,不僅手酸腿麻還有一段傳說中的賢者時間。那種輾轉反側,激情澎湃卻又變態不能自抑的壓制感,讓明明一覺睡到天亮卻生生感覺一夜未眠的蘇白月深刻的察覺到了世界對她的惡意。

實在是太難過了,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邪啊!

此刻的蘇白月查不出病因,每日里病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氣,恨不能自己去找大皇子要一杯毒酒灌下去了卻殘生。

“姑娘,三皇子來了。”外頭傳來銀杏激動的聲音。

銀杏私以為自家姑娘身子不好是因為犯了相思病。故此聽到三皇子前來顧府的消息才會這麼激動,甚至早早去外頭探了口風,聽到顧老爺正領著三皇子往後花園子去,臉上的笑怎麼都掩蓋不住。

過幾日便是顧珠蘭生父顧大人的生辰了。作為晚輩,三皇子自然是要提前來恭賀道喜的。

顧大人深知顧珠蘭對三皇子的情意,也有意撮合二人,故特特將三皇子引到了後花園子裡頭的繡樓內,然後便差人將蘇白月給帶了過來,想讓這兩人好好的培養一下感情。

情人見面,分外親熱的事是不會發生在三皇子和蘇白月之間的。

穿著華貴錦袍的男人垂著眉眼坐在那裡,身板挺得筆直,纖長的睫毛點綴著外頭細細的冷陽,整個人金尊玉貴的好看,但轉頭看向蘇白月的視線卻隱忍而深邃。

蘇白月心中一動,上下掃一眼面前的“三皇子”,視線落到他額頭上的抹額上。

這是一根精緻的珠玉抹額,鑲嵌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紅寶石,襯托著男人那張白皙面容,更顯俊秀雅緻。

男人垂下眉眼,吃一口茶,聲音微啞的開口道:“珠珠兒今日,怎麼沒有話與我說了?”

上次不是還有很多話的嗎?怎麼與他,倒是又沒話了。

蘇白月心中的猶疑還沒定,聽到男人開口,更是混淆不能分辨。

怪她將男主教的太好,就算只是個小小的替身都乾的這麼優秀。

三皇子是不能得罪的,蘇白月雖然不能完全分辨眼前的男人,但還是覺得謹慎為好。

“近幾日身子不大好,乏累的緊。”蘇白玉掐著氣,偷覷男人一眼。

男人霍然抬眸,看向蘇白月的視線令人一陣窒息。

蘇白月捂著心口,覺得那股子奇怪的情緒又往四處鑽湧,擾的她不得清靜,登時面色又難看了幾分。

看到蘇白月的可憐模樣,男人終歸是不忍,收回了視線。

蘇白月頓覺一陣舒暢,連這幾日沈甸甸的骨頭都鬆快了不少。

難不成她真是犯了相思病,要三皇子看一眼才能好?

“爺,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歇息了。”

繡樓內,蘇白月跟“三皇子”相坐無言,守在外頭的太監突然尖著嗓子開了口。

男人渾身一震,似在猶豫。

那老太監卻不客氣,徑直就走了進來催促,仰著脖子,又拉高嗓子說了一遍,“爺,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歇息了。”說完,老太監看一眼蘇白月,精明犀利的視線堪比x光。

看到老太監的態度,蘇白月頓時明了,這哪裡是什麼三皇子啊,明明就是她的小天使嘛。

看著小天使一副隱忍的可憐模樣,蘇白月頓時一陣心疼。看看這瘦的,在外面肯定沒吃好喝好,就連這麼個醃舎老貨都能欺負到他的頭上來!

“既然天色不早了,那就留下來用頓晚膳。”說完,蘇白月的視線轉向那似乎要說話的老太監,嫣然一笑道:“主子說話,有你這個奴才插嘴的份嗎?”

威武霸氣又利落!蘇白月給自己點了一個大大的讚!

那老太監一陣氣噎,卻不敢發作,只得退了出去。

蘇白月終於開始正視“三皇子”,一顆姨母心蠢蠢欲動,“晚膳就做你愛吃的杏仁豆腐羹和翡翠白玉湯。”

男人的嗜好跟他的人一樣,皆是清風淡雅的口味。

原本一臉鬱色的顧南弦終於揚唇笑了,如陰霾驅散,霞光初顯。蘇白月也覺心口湧起一股難以自抑的欣喜。

難不成她犯相思病的對像其實是這隻小天使?

捂著自己的心口,蘇白月的臉上顯出一陣迷惘。

這春天不是還沒到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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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21-5-19 10:29 PM

第29章

雖然只是一頓普通的晚膳,但蘇白月卻明顯能看出顧南弦似乎很高興。男主這一高興,她身上也連帶著鬆快開心不少。

銀杏站在一旁伺候,看到顧珠蘭和顧南弦臉上如出一轍的笑,禁不住疑惑的歪了歪頭。

蘇白月一高興,這晚膳就吃多了。她跟顧南弦在院子裡頭溜達消食,順便委婉的關心了一下自家白菜在三皇子府裡的情況。

“三皇子平日里一般都用些什麼飯食?”蘇白月不好明著問顧南弦吃的好不好,這姨媽式的關愛不容易男主的獨立人格發展,畢竟孩子遲早還是要離開她的。

原本面帶笑意,神色溫柔注視著蘇白月的顧南弦神色一頓,暗暗蜷緊雙手,道:“喜甜辣物,越辣越好。”

蘇白月聽聞,皺了黛眉。這三皇子的口味跟顧南弦真是南轅北轍,怪不得才這麼幾日,男主就瘦成這樣了。

蘇白月將這事記在了心上,待將顧南弦送走後,便特意封了一封信,讓銀杏派小廝送去了三皇子府。

不巧的是,三皇子還未回來,此刻正在府上的是顧南弦。

顧南弦坐在三皇子的書房內,看著那封信,慢條斯理的拿起來拆開。

只見裡頭是一紙娟秀字體,細看之下卻是有些歪歪斜斜。顧南弦十分熟悉,這就是顧珠蘭的字。這位顧二姑娘不學無術,平日里最喜走貓逗狗,褻玩戲子。詩書上雖也曾費過諸多勁,但畢竟天賦有限,如今能寫成這樣已屬極好。

信上字字句句,都是對三皇子的關切之言。

尤其提到膳食,說不能貪圖口腹之欲,該以清淡主食為主。

顧南弦看到此,冷笑一聲。

怪不得今日要問他那三皇子喜歡吃什麼,原來是擔憂三皇子的身子。

顧南弦抬手,將這封信燒乾淨了,然後重新坐回書案後,替三皇子將今日的功課做了。

三皇子雖然已十八,也開始隨著皇帝處理政務,但畢竟年幼,皇帝也不會捨得將天下大權盡數託付出去,依舊將這些兒子們當小孩子養,平日里隔三差五的就要佈置點功課。

顧南弦的字跡跟三皇子一模一樣,近幾日的功課都是他幫著三皇子做的。

至於三皇子則正在跟新勾搭上的一個通房廝混。

這個通房長相有些像蘇白月,三皇子頭一次看到便直了眼,想起上次看到蘇白月時那股子燥熱之感,當即便拉著那宮娥進了屋子裡開始辦事。廝混好幾日,什麼事都扔給顧南弦。

說起來,也是這三皇子命好。在他與那通房廝混時,曾有刺客來襲,錯認顧南弦。顧南弦作為一個替身,那些弱雞禁兵不頂用,暗衛又盡數跟著真的三皇子去了,縱使他武功再高,也難免受了些傷。

胸口被刺了一劍,雖不深,但畢竟是流了血,剩了疤的。再加上那飯食一如既然的辛辣,負傷在身的顧南弦根本就吃不了幾口,這才整個人都瘦了許多。

對此,三皇子早已習以為常。畢竟前頭那些送來的男人都是給他擋刀擋劍的,顧南弦便是死了,三皇子怕是也不會皺一下眉。

“爺,您慢些。”外頭傳來老太監說話的聲音。

顧南弦頓了頓身子,站起來,朝出現在書房門口的三皇子行禮道:“給爺請安。”

三皇子吃了酒,有半分醉。老太監提著燈籠,殷勤的引著他進門。

“寫好了嗎?”三皇子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的上前看了一眼顧南弦寫的功課,略一點頭道:“不錯。”

顧南弦垂著眉眼,沒有動。

三皇子又道:“今日去看過表妹了?她可有認出你?”

顧南弦頎長的身影浸在燈光下,低眉順目的緊,“沒有。”

三皇子這才滿意,隨意叮囑幾句,便由老太監攙扶著去了。

天色已然昏暗,外頭的風大的緊,三皇子被冷風一吹,那酒也瞬時醒了一大半。

老太監還念著今日的仇,躬身跟在三皇子身後,掐著細嗓子道:“爺您不知道,今日顧二姑娘可是與'您'相談甚歡吶。”

三皇子腳步一頓,轉頭看向老太監,面色一沉道:“說。”

老太監見三皇子變了面色,趕忙跪到地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道:“不是奴才要說嘴,實在是這顧南弦太可恨。仗著您的身份,哄騙顧二姑娘一道吃了晚膳,兩人在屋子裡頭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奴才身份低微,不敢進門,實在是為三皇子您憂慮啊。”

這一番話,顛倒黑白,點到即止,給了三皇子足夠的想像空間。

皇家貴冑之子,尤其還是龍子,特別三皇子還是個男人,怎麼可能忍受自己的腦袋上頭頂一片青天呢?

“爺,這顧南弦雖然是個得力的,但卻始終不是您自個兒教養出來的。這兩年多來他日日跟顧二姑娘一處,顧二姑娘又是個容貌端麗的,時間久了,難免……有異心吶……”

三皇子是個耳根子軟的,尤其他身份尊貴,平日里誰不捧著敬著,自然養出個囂張性子來。老太監這番話,讓三皇子的心裡起了疙瘩。

其實說實話,他這幾日看到顧南弦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知為何心中竟會生出些許恐慌感來。

他是皇家龍子,這天底下只有旁人怕他,哪裡有他去怕旁人的。

縱然這顧南弦再好,怕是也不能留了。

……

初春的天,峭風寒襲,皇家狩獵場上,“三皇子”一身墨藍色騎裝,端坐在馬上,額間火紅色的抹額迎風搖展。若細看,便能看到那抹額尾端的牡丹圖案。雖然因為手藝人的拙劣而更像一團沒有形狀規則的亂麻團,但卻能看出其用心良苦。

繡成這樣還能堅持繡完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非一般人的蘇白月戰戰兢兢的騎在馬上,死死攥著手裡的韁繩,恨不能直接抱著馬脖子來一場永久不分離的愛戀。

不過為了珍惜她的淑女形象,蘇白月不得不使勁的假裝自己很會騎馬,只是不屑於跟你們這群醃舎人同行,所以這才在邊緣漫步,絕對不是怵了跟你們比賽。

顧南弦勒馬往蘇白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沉默。

顧南弦身後跟著一個滿面絡腮鬍須的漢子,雖穿著侍衛服,但那神情舉止卻是異常囂張跋扈,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不是個能受氣的主。這才是真正的三皇子。

皇家獵場,是非之地。三皇子深知今日不太平,特領了顧南弦一道出來。

不遠處的蘇白月注意到“三皇子”額上的抹額,便認出了這是顧南弦。她想起皇家獵場裡等一下就要發生的那幕驚心動魄的劇情,忍不住暗暗咽了嚥口水。

今日這場劇情十分重要,事關男主終身。

蘇白月記得等一下狩獵時,“三皇子”會遭大皇子暗殺,而早知道這件事的三皇子就是為了引蛇出洞,才會讓顧南弦來假扮他的。只是三皇子沒想到,大皇子竟知他有替身一事。

雖不知是何人,但秉持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連他這個假扮侍衛的真皇子都沒放過。

“你去引開他們。”三皇子伸手推搡了一把因為護著他而滿身是血的顧南弦。

顧南弦咬牙,聲音沉悶道:“如今按兵不動,等待救援為好。”先前顧南弦提議三皇子將援兵置在山腳林子裡,三皇子偏說要放山上,現下等那些援兵過來,還不知要費多少時辰。

“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三皇子怒斥一聲,想起前幾日老太監與他說的話,恨恨咬牙。

那邊被馬兒帶著胡亂拐彎亂跑的蘇白月終於是看到了那躲在樹後的兩人。

她直撲向滿身是血的顧南弦,“表哥,你沒事?”

“表妹,我在這裡。”顧南弦還沒說話,那邊貼著絡腮鬍的三皇子便趕緊擠了過來。 “表妹你怎麼來了?”

“我見那大皇子神色不對,想著怕是要害表哥,便趕緊尋了過來,果然是有詐呢。”蘇白月壓低聲音道:“表哥,為今之計,只有讓人去引開他們了。我方才過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有個洞穴,聽說裡頭九曲八繞,只要人進去了,就沒有能出來的。”

其實原本是蘇白月要死乞白賴的跟著“三皇子”一道狩獵的,只是她連馬都騎不好,學了半天,耽誤了一陣,再找人的時候就已經沒影了。沒法子,她只能按照劇情所指的地點,摸瞎子一樣的一個人轉悠了半天,才找到這兩個人。

幸好沒遲到。

聽到蘇白月的話,原本目光灼灼看著她的顧南弦突然面色慘白。

三皇子興奮道:“還是表妹的計策好。”說完,他推搡了一把顧南弦,“南弦,我府上養你這些時日,也該到你報恩的時候了。”

顧南弦神心俱盪,他沒有回三皇子的話,只是盯著蘇白月,聲音嘶啞道:“顧二姑娘,當真要我去?”

蘇白月沒有猶豫的立刻點頭。

顧南弦慘然一笑。

果然,他一條賤命,她竟連猶豫都沒有。

三皇子喜笑顏開。表妹果然還是最愛他的。

獵場內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

顧南弦咬牙,深吐出一口氣,忍著全身傷痛,猩紅著一雙眼,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就往蘇白月所指山洞方向跑去。氣勢之凶,就像是要衝進地獄。

那些原本假裝狩獵的男人們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追奔而去。

三皇子趁機帶著蘇白月離開。

蘇白月遙遙回頭看了一眼顧南弦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口絞痛異常,幾乎撕心裂肺。

作者有話要說:顧南弦:我馬上就要從地獄出來了,微笑jpg。

蘇白月:乖巧等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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