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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石章魚 -【醫統江山】《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10:44 AM     標題: 石章魚 -【醫統江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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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10:4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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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10: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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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12: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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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02: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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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02: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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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3 02: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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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4 12: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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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9-15 12: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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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ruisechu    時間: 2014-10-16 03: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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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ruisechu    時間: 2014-10-16 03: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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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ruisechu    時間: 2014-10-16 03: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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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ruisechu    時間: 2014-10-16 03: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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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ruisechu    時間: 2014-10-16 03: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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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aiwanstar2009    時間: 2014-10-31 09: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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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4 PM

第三十一章【尾后針】(下)

一直躺在工作上旁觀的安德全臉上流露出極其欣慰的表情,局面終于往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胡小天雖然狡猾,可終究沒能逃出這小丫頭的掌心。

胡小天的目光仍然望著手臂上的那個小紅點:“合作總得有點誠意,你居然用針射我?”手臂內有異物感,那根毒針分明還在自己的體內。

小姑娘道:“七日斷魂針並非是鋼鐵所制,一旦接觸到人的血肉就會被體溫融化,毒素沿著你的血脈運行,七日之內就會遍布你的全身,如果你不能及時得到解藥,就會腸穿肚爛,口舌生瘡,遍體流膿。”

胡小天怎麼聽都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這話應該是和史學東結拜的時候立下的誓言,我曰,看來果然不能隨隨便便發誓,按說自己也沒什麼對不起史學東的地方,也不應該報應到自己的身上。事到如今,只能暫時屈服了,姥姥的,沒想到陰溝里翻船,居然栽倒了一個未成年小女孩的手上。

胡小天笑瞇瞇道:“合作,得,那就合作,送你們去燮州!反正我也得從那邊經過,順路送你們一程倒也無妨,那啥,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啊?”

安德全道:“越早越好。”

胡小天看了安德全一眼,搖了搖頭道:“你這身骨只怕不行,雖然從這里到燮州沒多遠的距離,但是翻山越嶺路途艱險難行。”

“誰說我要走?你們帶她走就行,我留下!”

那小姑娘毅然搖了搖頭道:“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一個人離開。”

安德全道:“他說得沒錯,從這里到燮州,必須要翻過蓬陰山,道路艱險難行,你們帶上我這個累贅,只會拖累大家的行進速度,而且我目前的傷勢並不適合移動,留在這里或許還有一絲保命的機會。如果跟著你們一路奔波,恐怕這半條命也要折騰沒了。”

那小姑娘抿了抿嘴唇,她雖然年紀很小,可是頭腦清醒理智,明白安德全所說的全都是實情,轉向胡小天道:“給我爺爺留下一些干糧,再留下一名手下照顧他。”她的話不容置疑,充滿了發號施令的味道。

胡小天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老欠你的?居然對我頤指氣使,可剛剛被這小/妞射了一針,說什麼七日斷魂針,真要是那麼玄乎就不能不低頭了,胡小天習慣性地擼起袖口,再看那傷口,已經擴展成了一個黃豆大小的紅點兒,周圍還起了一圈紅色的皮疹,他眨了眨眼睛,真正有些害怕了,估計這小/妞沒騙自己,倒霉透頂,居然被一小丫頭給陰了。

小姑娘道:“你聽到沒有?”

胡小天忍氣吞聲地點了點頭。

安德全又道:“胡公,你放心,我們爺孫兩人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只要你將她平安護送到燮州,她自然會將解藥交給你,你對我們的恩情我們是記得的。”他的語氣頗為友善,可無論這爺孫倆如何表現,在胡小天眼都是披著羊皮的狼,恩將仇報的角色,自己的這個跟頭栽得真是不輕。

胡小天道:“假如我不能圓滿完成任務呢?”

安德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露出一絲冷笑,意思很明顯,你要是不能完成任務,那就陪著他們一起送死。

胡小天心這個怒啊,把安德全和小丫頭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偏偏臉上還裝出接受現實的樣,嘆了口氣道:“你們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要把她送到燮州,就一定會盡力去做,不過,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可不可以透露一點?”

安德全道:“知道得越少,對你就越有好處。”

胡小天道:“這不公平噯,你們連我的姓名出身全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可我卻對你們一無所知,又說合作,一點誠意都沒有。”

小姑娘道:“怪只怪你的手下嘴巴太不嚴實了,我還沒怎麼問,他就把你祖宗八代一股腦都倒出來了。”

胡小天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哪個?”

小姑娘指了指外面,梁大壯正抱著草料去喂馬。

胡小天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梁大壯!”

梁大壯鼻青臉腫的蹲在水坑旁,現在連他自己都不認得自己的模樣了,剛剛被胡小天胖揍了一頓,怪不得人家,誰讓他嘴欠來著,禁不住兩句好話,把胡小天的那點個人資料全都倒給了那個小丫頭,他哪知道人心如此險惡?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機心,坑人沒商量,把自己坑得那個慘啊。剛剛明明說保密的,咋一轉眼就把自己給賣了呢?

胡小天打完梁大壯一頓,心頭的郁悶也減輕了許多,雨這會兒剛巧小了一些。他讓胡佛幾人去準備,馬上離開蘭若寺。包括慕容飛煙在內的幾人都不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會想到,剛剛在偏殿內,胡小天和老太監小姑娘兩個斗智斗勇,向來占盡便宜的胡小天不但全面落入下風,而且連生死都被那小姑娘捏在手里。

慕容飛煙頗感詫異,畢竟剛才胡小天還怪她多事,想要和這爺孫兩個分道揚鑣,這會兒功夫居然轉性了,不但答應要和這爺孫倆一起同行,還答應要將這小姑娘一路護送道燮州,一臉的大善人模樣,難不成這廝突然就良心發現了?

安德全最終還是留了下來,胡小天遵照那小姑娘的意思,給這位老太監留了一些食物,又要把梁大壯也一並留下來照顧他,這也算是對梁大壯的懲罰,誰讓這廝多嘴,還沒怎麼著呢,就把自己的出身來歷全部出賣的干干凈凈。

安德全卻謝絕了胡小天的好意,他悄悄將胡小天叫到自己的身邊,低聲道:“你還是把那胖帶走得好,我一個人勉強能夠照顧自己,他若是留下,真要是被我的仇家抓住,只怕連你祖宗八代都會交代出來。”

胡小天從心底打了個冷顫,自己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忽略了,今兒這是怎麼了,考慮問題實在是欠妥,剛剛被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算計,這會兒又差點犯了個大錯誤,把梁大壯留在這里,等于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胡小天嘴上卻不承認自己有錯,嘿嘿笑道:“您老大可在別人抓住他之前殺人滅口。”

安德全呵呵笑了一聲道:“年輕人,心腸可夠狠的。”

胡小天心說,老再狠也不及你孫女狠,居然能對救命恩人下此毒手,恩將仇報的小人。他低聲道:“您既然嫌他麻煩,我還是將他帶走。”觀察了安德全的臉色,發現安德全是典型的貧血面貌,不過這會兒他精神狀態還算不錯,心不禁嘖嘖稱奇,這老太監受了這麼重的傷,昨天還剛剛做完右腿的截肢手術,居然能夠忍受著疼痛談笑風生,這老家伙的意志力實在是非人級的存在。

安德全又將那玉佩遞給他道:“我沒什麼東西送給你,這玉佩就算是我留給你的紀念,今次一別,恐怕咱們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我欠你的這份人情十有八是還不了了。”從這番話就能夠看出,他已經抱定必死之心。

胡小天雖然打心底鄙視他恩將仇報,可聽到安德全這番話,還是動了一些惻隱之心,小聲道:“其實你大可跟我們一起走,憑你頑強的意志,即便旅途辛苦一些,應該也熬得住。”

安德全微笑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盡快出發吧,記住我的話,途不可耽擱。”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道:“你保重!”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5 PM

第三十二章【所謂浪漫】(上)

安德全忽然又叫住胡小天道:“你等等!”

胡小天停下腳步,卻見安德全從懷取出一個黑盒,他對這黑盒可謂是記憶深刻,剛剛那小姑娘就是用這東西射了他一針,這貨頗有點驚弓之鳥的意思,嚇得向后接連退了兩步:“你想干什麼?”

安德全道:“你不用怕,這個留給你防身。”

胡小天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道:“也不早說,嚇我一跳!”

安德全將那暴雨梨花針遞給他,壓低聲音道:“看到上面的機關了,摁下之后,就會射出毒針,一次射出一百根,可以連發三次。”

胡小天道:“如何單發?”看到上面只有一個機關,他有些奇怪,剛才那小丫頭射他的時候只是射出一根針。

安德全陰測測笑道:“你的這個遠不及她的精致。”

胡小天倒也沒說什麼,不要白不要,別看沒辦法單發,能連發三次也算得上威力無窮,收好了暴雨梨花針。安德全和他說話的時候,那小姑娘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胡小天道:“你們爺倆聊聊,我去看看準備得怎麼樣了!”

外面雨小了許多,已經變成了毛毛細雨,幾名家丁已經準備停當,慕容飛煙正在扎緊蓑衣,看到胡小天走過來,禁不住問道:“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胡小天道:“我這人心善,特喜歡助人為樂!”

慕容飛煙一臉不能置信的看著他。

胡小天知道要說自己干好事她指定不相信,于是將手的那塊玉佩晃了晃道:“給我的辛苦費!”

慕容飛煙這下明白了,極其鄙視地橫了胡小天一眼:“早知你沒那麼好心。”

胡小天心這個郁悶,哥這一肚的委屈應該向誰訴說?想起七日斷魂針的威力,不禁有些膽寒,無論如何都要先過了這關再說。

趁著大雨停歇,一群人離開了蘭若寺繼續前行,因為是山路,所有人都是步行上山,遠山連綿不斷,如同一條蒼龍飛向天邊,群山重疊,層峰累累,又如海濤奔騰,巨浪排空。

天空的云層仍然壓得很低,似乎伸手就能夠觸摸得到,每個人都低著頭趕路,沒有人說話,空寂山谷不時傳來野獸的咆哮,氣氛顯得非常壓抑。

邵一角和李錦昊在隊伍的最前方開路,慕容飛煙和那小姑娘跟在他們身后,再后面是胡小天,負責斷后的是梁大壯和胡佛。素來健談的梁大壯嘴巴終于閑了下來,剛才胡小天在蘭若寺對他的一通痛揍讓這貨多少長了點記性,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如果不是安德全拒絕了胡小天的好意,那麼此刻梁大壯應該還留在蘭若寺陪著老太監送死呢。

胡小天望著前方,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慕容飛煙窈窕的身姿上,而是始終盯著那小姑娘稍嫌稚嫩的背影,這倒不是胡小天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是恨得牙根癢癢,時不時地摸摸別在腰間的暴雨梨花針,再看看自己手臂上已經有銅錢大小的紅斑,這會兒又癢又痛,看來這七日斷魂針肯定是真的,胡小天暗下狠心,如果自己要是活不成,才不講什麼婦人之仁,一定要拉這小丫頭給自己墊背,你有暴雨梨花針,老現在也有了,我要是活不成,一定要把你射成馬蜂窩。

前方的道路突然變得狹窄,已經無法容納兩人並肩而行,他們不得不依次通過,下方就是萬丈深淵,低頭望去,云遮霧罩深不見底。最前方的邵一角心驚膽戰的走著,后方牽著坐騎,馬兒都被蒙上了雙眼,如果讓這些牲畜看到一旁的情景,十有八會發狂。

慕容飛煙走在隊伍的間卻越走越慢,眼看那小姑娘已經走到了前方,慕容飛煙被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胡小天跟了上去,看到她一張俏臉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額頭之上滿是冷汗,緊咬下唇,美眸充滿了惶恐,胡小天朝一旁望去,馬上明白了,敢情慕容飛煙有畏高癥,走到這里看到一旁的萬丈深淵,嚇得手腳酥軟,剛才強行堅持了一會兒,現在連路都挪不動了。

胡小天湊近她身邊,低聲道:“你畏高?”

慕容飛煙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胡小天笑道:“不會啊,過去看你爬高上低的挺麻利的,墻頭屋頂如履平地,怎麼突然就畏高了呢?”

慕容飛煙顫聲道:“那才多高啊,跟……這兒能比嗎?”因為害怕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胡小天心這個樂啊,還以為這妮天不怕地不怕呢,敢情她也有弱點。多數人的快樂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胡小天看到慕容飛煙這個樣,心一樂,居然暫時把自己了七日斷魂針的事兒給忘了。

慕容飛煙看到這貨居然還幸災樂禍,氣得啐道:“你敢笑我,信不信我一腳把你給踹下去……”

胡小天道:“你路都不敢走了,居然還說這種話,丫頭,其實啊,正常人都或多或少有點畏高,心理作用而已,只要克服心理障礙,以后就沒問題了,你別往下看,看左邊。”

慕容飛煙扭過臉去望著一旁的山崖,感覺一只大手輕輕扶住了自己腰部的右側。不用問除了胡小天沒別人,這廝居然在這種時候還不忘占她便宜。

胡小天道:“慢慢走,我在后面扶著你,不用怕!”

說來奇怪,雖然慕容飛煙認為胡小天有揩油的嫌疑,可是她心底對胡小天的這種行為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反感和抗拒,反而感覺到心底踏實了許多。

山風吹來,云霧聚攏在他們的周圍,將這條曲折陡峭的山路遮掩得斷斷續續,即便是距離很近,前方同伴的輪廓也變得朦朧。

稀疏的雨點落在慕容飛煙的額上肩上,不停帶給她絲絲點點的沁涼感覺,這種感覺她原本不安的內心迅速沉靜了下去。

身后的胡小天忽然抒發了一句感慨:“好想變成雨啊!”

慕容飛煙沒有回頭,吸了一口清新而濕潤的空氣,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要變成雨?”

胡小天道:“變成雨就能夠落到你的肩膀上了吧?”

慕容飛煙笑道:“那我豈不是要濕身了!”

胡小天道:“此情此境,你不覺得即便是也非常的浪漫嗎?”這貨話里的和慕容飛煙的濕身根本不是一個意思。

慕容飛煙這會兒也悟了過來,俏臉羞得通紅,心暗罵這廝無恥,又在趁機占自己便宜,如果在平地上,一定要揍他一個滿地找牙,可這會兒是在懸崖峭壁旁,慕容飛煙不敢妄動,咬了咬櫻唇,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裝成什麼都不明白:“什麼叫浪漫?”

胡小天道:“這句來自于我的家鄉話,也叫羅曼蒂克,浪漫是在下雨的時候,有人遞給你一把傘浪漫的雨;浪漫是在寒冷的時候,有人擁你在懷里,浪漫是在你幸福的時候,你愛的人在你身邊……”

慕容飛煙聽著胡小天的這番話,不由得有些陶醉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此時此刻她忽然感覺到了胡小天所說的浪漫的意義。

前方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花言巧語,這麼拙劣的手法去欺騙慕容姐姐,你到底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5 PM

第三十二章【所謂浪漫】(下)

慕容飛煙因那小姑娘的及時提點而醒悟了過來,如同夢醒一般睜大了雙眼,然后呵呵笑了起來:“他這種拙劣的伎倆也只配偏偏未成年的女孩,什麼鑼賣鐵殼?簡直是酸透了。”

胡小天哭笑不得,前面的那小丫頭耳朵太賊了,老辛辛苦苦營造得浪漫氛圍被她的一句話全都給抹殺了,靠,不帶這麼拆人臺的。胡小天咳嗽了一聲道:“不是鑼賣鐵殼,是羅曼蒂克。我說小妹妹,你還沒到青春期,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一個出色的女人絕對是要懂得情調的。”

小姑娘在慕容飛煙前方哼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話激起了公憤,連四名家丁也感覺這小妮實在是太過武斷了,一棒打死一船人。公不是好人,可他們這幫家丁也是窮人無產階級,自認為不是壞人啊。

胡小天暗自好笑,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居然說出這種話,搞得跟自己感情經歷多豐富似的。

梁大壯在后面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好,我們家少爺就是一個極品完美男人。”這貨在蘭若寺把胡小天的身份泄露出去,一直內心有愧,遇到溜須拍馬的機會馬上義無返顧地沖了上去。

胡小天暗罵這貨拍馬屁都沒技巧,什麼極品完美男人,是哥聽錯了嗎?怎麼感覺一股濃濃的嘲諷味道?這廝是在說反話嗎?

慕容飛煙格格笑了起來,在她的理解這肯定是反話。

那小姑娘道:“越完美的人死得就越早,你沒聽過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

梁大壯義憤填膺道:“怎麼說話呢?居然詛咒我家少爺,你有沒有良心?如果不是我家少爺,你們爺孫倆早就被狼給吃了。”

連慕容飛煙也感覺這小姑娘嘴巴太毒,說話太過分了,胡小天雖然平時無賴了一些,嘴賤了一些,可他這一路之上並沒有什麼惡行,尤其是對這小姑娘和他爺爺,算得上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了,這小妮不知知恩圖報,反而說話如此刻薄,的確有恩將仇報的嫌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慕容飛煙也見過不少,可眼前這種類型的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小妮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胡小天倒沒覺得小妮的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因為這小妮做事比說話要毒多了,在蘭若寺已經狠狠射了他一針,七日斷魂針,我曰,太毒了!

走過了這段狹窄的山路,眾人在前方平坦的路段休息。胡小天趁著眾人沒注意擼起袖管觀察了一下被毒針射過的地方,已經擴展到一枚袁大頭那般大小了,照這種擴展速度用不了多久自己整條胳膊都得變成紅色,他悄悄用手指摁壓了一下傷口,肌膚已經麻木了,有毒,絕對有毒,神經都被麻痹了。獨自一人找了一顆歪脖松樹坐下,遠遠望著那小妮,看到她正站在崖邊向蘭若寺的方向眺望,這山里云遮霧罩的,不時還夾雜著零星小雨,根本是看不到什麼的,不過從她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對老太監安德全還是非常關心的,還算是有些良心。

想起安德全,胡小天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個奇人,在缺醫少藥的前提下居然撐過了截肢手術,這絕不僅僅依靠意志能夠做到的,聯想起之前幾次的手術經歷,胡小天發現這個世界的人對于疼痛的耐受性似乎更強一些,抗感染的能力也更為優秀,可能和這一世界並沒有大規模的工業化,環境沒有遭到太多的破壞,抗生素沒有被濫用有著一定的關系,當然生理結構或許也和過去的認知有所不同,只是在幾次手術進行看到的解剖結構,又沒有任何的分別,細致到血管神經的走行都沒有超出自己過去對醫學知識的掌控范疇。

慕容飛煙來到胡小天的身邊將水囊遞給他,隨著旅程的進行,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從對立漸漸緩解,現在慕容飛煙已經完全放下了對他的敵意。

胡小天接過水壺喝了一口。

慕容飛煙道:“等過了蓬陰山,我護送她前往燮州,你們直接去青云縣上任,省得耽擱了。”

胡小天卻搖了搖頭,目光盯著遠處的那小姑娘,看到她並沒有關注自己這邊,方才擼起袖管,將左臂出示給慕容飛煙。慕容飛煙看到他手臂上的那一大塊紅斑,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胡小天用目光暗示她不要聲張,壓低聲音道:“那小妮用毒針射我,按照她的說法,我只能活七天,如果七天之內不能將她送到目的地,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慕容飛煙倒吸了一口冷氣,俏臉之上不由自主流露出關切之色,隨即又變得義憤填膺,她怒道:“我去找她……”胡小天及時將她一把拉住,壓低聲音道:“這件事你只當沒有發生過,她對我們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我這條命捏在她的手里,她以此作為對自身安全的保障。”

慕容飛煙道:“她怎麼可以這樣做?根本就是恩將仇報!”

胡小天道:“我倒不擔心她恩將仇報,我真正擔心得是,不知他們招惹了怎樣厲害的對頭。”此時那小姑娘朝這邊看來,胡小天慌忙停住說話。

慕容飛煙低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胡小天等那小姑娘目光投向別處,方才道:“只能先將她送往燮州了,希望咱們這一路平安無事。”

慕容飛煙咬了咬櫻唇道:“你放心吧,她若是敢害你,我絕饒不了她。”

胡小天忽然笑了起來,這廝的笑容陽光燦爛非常有感染力,慕容飛煙面對他的笑臉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啐道:“這種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胡小天道:“笑也是一輩,哭也是一輩,所以我決定笑面人生!”

簡單樸素的一句話卻讓慕容飛煙心一動,身奇毒居然還能保持這樣的樂觀,這該是怎樣強大的心態,胡小天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山雨欲來風滿樓!山谷彌漫的云霧短時間內就被山風吹散,延綿不絕的群山終于顯出了它本來的輪廓,天色卻變得越發暗淡起來,天空布滿了鉛灰色的云層,罩在他們的頭頂,壓得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一道吊橋橫跨在兩峰之間,這是穿越蓬陰山唯一的通路,山風催動,吊橋在虛空搖動,銹蝕的鐵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這尖銳的聲音一直傳遞到人的心底深處,讓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在吊橋的東端駐足,慕容飛煙一張俏臉變得蒼白如紙,別說是走過去,單單是看到眼前的情景已經讓她頭暈目眩。吊橋下方就是萬丈深淵,如果不慎跌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

幾名家丁的臉色也不好看,早知道這條通路如此艱險,還不如當初選擇從蓬陰山周邊繞行,即便多走幾日的路途,也好過這般驚心動魄。隨行的那些馬匹忍過了之前驚險的山路,在吊橋前方再也不敢前行了,有幾匹馬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嘶鳴。胡佛過去伸手撫摸馬兒的鬃毛,以這樣的動作讓它們安定下來。等那些馬兒情緒平復之后,胡佛來到胡小天身邊,低聲道:“少爺,這些馬過不去的!”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6 PM

第三十三章【吊橋】(上)

胡小天點了點頭,這吊橋人走上去都晃晃的,更不用說馬匹了,而且吊橋的下方是用木板串接而成,每塊木板之間還有尺許的縫隙,如果強行讓這些馬匹過橋,那些馬兒十有八會受驚,如果馬蹄陷入縫隙之,后果不堪設想。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將馬兒留下,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如果將這些馬匹丟在這里,肯定會成為虎狼的腹餐。雖然只是一些牲畜,可畢竟一路騎乘過來也有了些感情。

胡小天當機立斷道:“胡佛,李錦昊,你們兩個帶著馬匹回去吧!”他原本就打算讓這幫家丁將自己送抵青云之后返回京城,現在已經到了西川境內,他們也算完成了多半使命。之所以選擇他們兩個,是因為胡佛年齡最大,而李錦昊家里的孩尚在襁褓之,在幾人之,他的牽掛最多,胡小天做事考慮還是非常周到的。

胡佛道:“少爺,老爺讓我們將您護送到青云的。”心卻因為胡小天的這個決定而感到驚喜萬分。

胡小天擺了擺手道:“不需要,有慕容捕頭同行,什麼情況都能應付,你們跟著也幫不上什麼忙。”他說得倒是實情。

梁大壯和邵一角心這個羨慕啊,為啥不讓他們也一起走了呢?這顫巍巍的鐵索橋他們可真是不想過。胡小天倒不是看他們兩人的能力,只是隨行的行李不少,如果讓這幾名家丁全都走了,自己豈不是要親力親為?梁大壯和邵一角全都是身高體壯,蠻力還是有一些的,接下來的路途還需要他們兩人出點苦力。

幾人將行李從馬背上卸了下來,盡量精簡,仍然打了兩個大包,這兩個大包裹自然責無旁貸地落在了梁大壯和邵一角身上,慕容飛煙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她也懶得交給別人,只是她的那匹黑色駿馬跟隨她已經有了兩年,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離別之際,自然有些感傷。

那小姑娘手挽著一個小小的藍色印花包裹,站在吊橋邊,靜靜望著對面的山峰,似乎他們的事情跟她毫無關系。

胡佛和李錦昊兩人將行李安排好之后,胡小天讓他們即刻回頭下山,這天色越來越暗,只怕又要下雨了,山路難行,他們又牽著這麼多的馬匹,歸路之艱險比起他們也差不了許多。

等到他們離去之后,胡小天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想做官啊,必須要走這條鐵索橋,誰先來?”

邵一角道:“我先過去!”關鍵時刻他還是表現出了一些勇氣。

邵一角背著行李小心走上了吊橋,踩在木板之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剛開始還好,走到吊橋途的時候,吊橋搖晃的幅度就變得越來越大了,慕容飛煙看到如此場景,嚇得緊緊閉上了美眸,胡小天一直留意著她的狀況,微笑道:“沒事兒,我跟你一起過去!”

慕容飛煙道:“我還是回去吧,這橋恐怕我是沒本事過去了。”

胡小天道:“你要是回去了誰來保護我的安全?”

慕容飛煙睜開美眸,拿捏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你的死活跟我有關系嗎?”

邵一角就快抵達對側的時候,梁大壯也開始走上吊橋,這貨身高體胖,再加上身上背負的包袱,等于正常兩個人的份量,一走上吊橋就開始晃晃,他這一路走過去顯得頗為狼狽,往往走上幾步,就要停下來,等到吊橋晃動平歇之后,才敢繼續邁步,花去的時間足足是邵一角的一倍。

此時陰沉沉的天空被閃電撕裂出一道扭曲的裂縫,黃豆大小的雨滴隨著悶雷倏然而至。胡小天大聲道:“快走,不能耽擱了,待會兒雨就下大了!”

那小姑娘已經先行走上吊橋,她年齡雖小,可是膽色過人,步履輕盈很快就走到了間位置。

胡小天看到慕容飛煙仍然站在那里無動于衷,無奈只能走過去低聲道:“飛煙,咱們一起過去,我扶著你!”

慕容飛煙用力咬了咬嘴唇,把芳心一橫:“你在前面走!”

胡小天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一直比男人還要強悍的慕容飛煙居然畏高成了這個樣,他走上吊橋,慕容飛煙戰兢兢跟了過去,跟著胡小天的腳步,他走一步,她在后面跟一步,方才走出兩丈的距離,這暴雨就如同瓢潑一般落了下來,風勢也變大了許多,鼓蕩著吊橋左右搖擺,慕容飛煙死死抓住兩旁的鐵索,感覺雙腿發軟,連步都邁不動了。

胡小天舉目望去,看到那小丫頭已經走過了四分之三的距離,轉身再看慕容飛煙,劃過天際的一道閃電將她的俏臉映照得雪樣蒼白,美眸之盡是惶恐無助的光芒,雙手緊緊抓住吊橋鐵索,嬌軀瑟瑟發抖。

胡小天知道慕容飛煙的這個心理疾病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克服的,他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握住慕容飛煙的手,低聲道:“慢慢來,一步步走過來,盯著下面的木板,千萬不要踩空。”

慕容飛煙看了看他堅毅的目光,又看了看腳下,終于鼓足勇氣,向前邁出了一步。

胡小天笑道:“沒事,你看完全沒事!”他將慕容飛煙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帶著慕容飛煙慢慢向前方走去。雨越下越大,打得他們睜不開眼睛,胡小天依稀看到前方那個瘦小而模糊的身影仍然在風雨努力前行。

吊橋晃動的幅度忽然增大了許多,風比起剛才卻並沒有強烈多少,胡小天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去,卻見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身后,因為雨下得太大,他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以為是胡佛和李錦昊兩人去而復返,大聲道:“胡佛,是你們嗎?”

那身影頂著風雨走上了吊橋,一道炫目的電光閃過天際,投射到灰色身影的身上,他右手如一泓秋水般冰涼的刀鋒將電光反射出去,炫目的電光和森寒的刀光交織,灼痛了胡小天的眼睛,他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目,然后又迅速睜開了雙目,內心的驚恐在瞬間隨著他的神經擴展到了他的全身:“小心!”

慕容飛煙也意識到了危險的迫近,她瞪圓了美眸,驀然回過身去。

那灰色的身影已經奔上了吊橋,右腳踏在木板之上,利用木板的反彈之力,身體向上騰空而起,瞬間跨越五丈的距離,手的那柄長刀斬斷滂沱而下的暴雨,直奔慕容飛煙的頭頂而來。

慕容飛煙厲喝道:“快走!”在這一瞬間她忘記了恐懼,危機到來之時,會讓人的精力集于眼前的事情,因為這突然出現的敵人,突然發起的攻擊,慕容飛煙突然之間就忘記了恐高,她的嬌軀在半尺寬的木板上旋轉,右手從腰間抽出了長劍,橫亙在自己的頭頂前方,擋住那灰衣人凝聚全力的一刀,鏘!刀劍相交,迸射出千萬點火星,兩股無形的潛力在刀劍的交匯點撞擊在一起,強大的氣流以他們的身體為心,排浪般向周圍沖去,夾帶著雨點四散而飛,慕容飛煙散亂的秀發被這股勁風吹得向后飛起,腳下的木板因為承受不住這強大的沖擊力而喀嚓一聲斷裂開來,她及時后退了一步,站在后方的木板上,單手握住鐵索,嬌軀隨著吊橋不停蕩動。

灰衣人一擊不,身軀向后一個翻轉穩穩落在木板之上,灰色長袍被勁風鼓蕩,呼的一聲向后飛起,緊貼在他的身上,他的身軀瘦削干枯,就連臉部也是皮包骨頭,乍看起來就像是一具人形骷髏。

吊橋晃動最為厲害的還是部,胡小天嚇得趕緊抓住兩旁鐵索,那小姑娘已經就快走到對面,可突然間一道黑影迎面撲來,卻是一只黑色鷹隼,震動一雙黑漆漆的翅膀,金黃色的利爪照著那小姑娘的面門抓了過去。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7 PM

第三十三章【吊橋】(下)

小姑娘反應也是極為迅速,手黑盒揚了起來,瞄準那鷹隼摁下機關,咻!咻!咻!尖嘯之聲不絕于耳,百余根鋼針一股腦射了出去,有數根鋼針命了鷹隼,可惜並不致命,那鷹隼發出一聲悲鳴,仍然亡命向那小姑娘撲來,小姑娘摁下機關,又是一排鋼針射出。

鷹隼側身試圖躲過暴雨梨花針的射擊,可這暗器設計之精巧又豈是它能夠躲過的,又有無數鋼針射在它的身上,鷹隼悲鳴一聲筆直墜落下去。

小姑娘明顯加快了步伐,又一道黑影沖破雨霧從后方沖向她。等她意識到的時候,這只鷹隼距離她已經不到三尺,倉促之間轉身舉起針筒,最后一排鋼針射出,雖然成功命了這只從身后偷襲的鷹隼,卻沒有阻止它的進擊,銳利的鷹爪抓住小姑娘的肩頭,將她的肩頭衣裳撕裂一大塊,利爪撕破了她嬌嫩的皮肉,留下五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受傷的鷹隼努力升高,振翅盤旋,然后繼續向那小姑娘俯沖而去,這次的目標是她的眼睛。那小姑娘的美眸流露出惶恐和無助的目光,她手的暴雨梨花針已經射完,面對這只窮兇極惡的鷹隼,她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

眼看那鷹隼就要撲到自己身上,突然它的身軀停滯在半空,一雙翅膀停頓了一下,然后用力撲棱開來,卻是胡小天及時出現,揚起手的匕首狠狠插入那鷹隼的背部,羽毛亂飛,翅膀激起的雨水拍打在兩人身上,胡小天用力一甩手臂,將那只鷹隼的屍體摔下了萬丈深淵。

灰衣人向吊橋跨出了一步,手長刀劃出一道燦爛美麗的弧線,噌!劈斬在吊橋右方的吊索上,吊索應聲而斷,吊橋向一側傾斜。

慕容飛煙用力咬住櫻唇,她一手緊握鐵索,看到傾斜的吊橋,聽到身后驚恐的呼叫聲,再看那灰衣人揚起長刀已經瞄準了吊橋的另外一條吊索,四根吊索構成了這道吊橋的支撐,如果全都被他斬斷,仍在吊橋上面的三人只有死路一條。

慕容飛煙望著灰衣人,他們之間有丈左右的距離,換成平時她可以輕易跨越,但是現在……

慕容飛煙不敢向下看,也不敢想,現實也沒有留給她任何考慮的時間,坐以待斃還是奮起抗爭?這場危機在某種程度上等同于給慕容飛煙下了一劑猛藥,她現在首先要面對的是自己和同伴的生死,而不是什麼恐高癥。無非就是一死,慕容飛煙想到這里,芳心一橫,發出一聲嬌叱,足尖在吊橋上一頓,嬌軀騰空飛起,如同離弦之箭,舉起手劍射向那灰衣人。

灰衣人陰冷的雙眼流露出錯愕之色,他應該是沒有想到慕容飛煙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戰斗力,只能停下劈砍吊橋的吊索,揮動手長刀再次和慕容飛煙戰到一處。

緊靠三條鐵索維系的吊橋出現了傾斜,胡小天緊抓鐵索,大呼道:“快走!”

小姑娘被剛才的鷹隼嚇得不輕,聽到胡小天的大吼聲方才如夢初醒,趕緊抓著吊索搖搖晃晃向對側跑去。

咻!一支羽箭破空襲來,瞄準得正是那小姑娘的胸口,小姑娘看到寒光襲來下意識地蹲了下去,羽箭貼著她的頭頂飛了過去,一箭剛過,第二箭又射了過來,小姑娘倉惶之向后方退去,一不小心踩在木板的空隙之間,驚呼一聲,身體墜落下去,她尚未成年,身體畢竟太過瘦弱,眼看就要從空隙滑落,胡小天看到情況不妙,騰空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胡小天這番奮不顧身的舍命相救可不是什麼見義勇為,更沒有什麼英雄救美的心思,他恨不能將這小妮碎屍萬段,可現在性命就被這小妮捏在手里。如果這小妮死了,等于他也要陪葬。搶救這小妮的生命等于挽救自己的性命。

胡小天剛剛將這小妮抓住,一支羽箭就射在他身邊的木板上,咄!的一聲,深深釘在木板之,箭尾的白羽在眼前不住顫抖。

梁大壯和邵一角兩人被這突然出現的狀況嚇懵了,邵一角率先清醒過來,他看到那羽箭來自右側的山林,大聲道:“大壯,你留下接應!”當務之急必須要鏟除潛伏在山林的弓箭手。

慕容飛煙和灰衣人以快打快,兩人在吊橋的入口輾轉騰挪,刀來劍往,轉瞬之間已經交換了十多招,慕容飛煙劍勢凌厲逼迫的灰衣人不得不向后退卻,灰衣人連續擋住慕容飛煙的兩記殺招,悶哼一聲,右臂一抖,長刀劃出一道寒芒直刺慕容飛煙的咽喉。

慕容飛煙從那縷寒光的位置和角度,已經判斷出對方出刀的速度,潛運內力,橫跨一步,身體迅速向右移出兩尺,橫劍側劈,慕容飛煙側移的幅度雖然不大,卻剛巧躲過對方的攻擊,長刀貼身擦過,被慕容飛煙手劍劈,偏向一邊。灰衣人手腕一沉,長刀瞬間幻化出漫天刀影。

慕容飛煙眼前盡是寒芒,一縷縷霸道的刀氣,在空激蕩,帶起一陣陣的狂飆,吹得慕容飛煙全身的衣衫向后飄飛,呼呼作響。灰衣人如同一頭出擊的猛獸,右腳向前方跨出一步,身體隨即一個有力的前沖,漫天刀影,倏然間合攏成為一道寒光,當空刺來,長刀未至,一股驚人的勁力已經破空襲來。

慕容飛煙詫異于這灰衣人如此瘦削的體格居然可以迸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此人的內力和刀法完全已經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慕容飛煙沒有選擇后退,她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從后方響起的陣陣驚呼已經可以想象得到后方的驚險狀況,兩強相遇,唯勇者勝!挺動手的長劍,鏘!的一聲彈射而出,筆直刺向對方的刀鋒。

兩人的目光透過層層的雨幕,于虛空之率先相遇,灰衣人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他從沒有想到一個年輕的女在這種生死相搏的關頭居然可以表現出這樣的沉穩和冷靜。

劍鋒與刀尖撞擊在一起,發出一種沉悶的嗡嗡聲,與此同時,一道閃電撕天裂地,一直擊向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閃電過處,一棵生長在懸崖上的松樹被劈了個正著,松樹瞬間燃燒了起來,悶雷在他們身邊響起。慕容飛煙手腕擰動,劍身和劍柄突然分離,劍身脫離劍柄如同離弦之箭貼著對方的刀身射向那灰衣人的胸口。

灰衣人怎麼都沒有想到慕容飛煙的長劍之暗藏機關,瞳孔因為恐懼而驟然擴散,在如此近距離的前提下他根本躲閃不及,長劍噗!地刺入了他的胸口,灰衣人手長刀緩緩落在地上。慕容飛煙向前一步,劍柄和劍身重新合二為一,手腕一擰,就勢向前方猛然一刺,雪亮的劍身洞穿了灰衣人的身體,劍鋒從他的后背暴露出來,慕容飛煙抽出長劍,一腳將灰衣人的屍身踢飛,灰衣人的屍體在斜坡上滾動了兩下,墜落到山崖下方。

雷電引起的山火在短時間內就蔓延開來,烈火熊熊,濃煙滾滾眼看就要波及到這座懸空的吊橋出口。也正是因為濃煙和烈火的掩護,潛伏在叢林的弓箭手暫時無法瞄準目標。胡小天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抓住那小丫頭的手腕,將她重新拉回到吊橋上。

胡小天指了指被濃煙封鎖的吊橋出口,向那小丫頭大吼道:“快跑過去!”

那小丫頭仍然驚魂未定,並沒有聽清胡小天說什麼,胡小天怒道:“笨蛋,讓你快跑啊!”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7 PM

第三十四章【今晚的月光】(上)

那小丫頭這才回過神來,一言不發,抓著鐵索小心走了過去。胡小天氣喘吁吁地回過身去,看到慕容飛煙正沿著傾斜的吊橋步履艱難攀援而來,吊橋的四根吊索被斬斷了一根,比起剛才要困難了許多,慕容飛煙經歷這場生死搏殺,居然克服了對高度的畏懼,看來人只有到了生死關頭才能實現自我突破。

胡小天向她伸出手去,慕容飛煙也伸出柔荑,兩人的指尖終于觸在了一起。

咻!一支燃燒的火箭穿越雨霧射向吊橋,咄!的一聲釘在吊橋木板之上,胡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方這是要趕盡殺絕的節奏。

慕容飛煙驚呼道:“快走!”

兩人一前一后向吊橋的出口跑去,還好那支火箭射在吊橋上並沒有燃燒起來就被雨水澆滅。吊橋出口處已經完全被濃煙封閉,胡小天和慕容飛煙沿著鐵索,屏住呼吸走過這段,饒是如此也被熏得涕淚之下。

終于有驚無險地渡過了這座吊橋,此時閃電引起的山火也已經蔓延到了吊橋上,吊橋燃燒了起來,越來越小的雨勢無法將山火撲滅,很快濃煙就在他們的周圍蔓延開來。慕容飛煙最后一個通過吊橋之后,揮劍將幾條吊索斬斷,已經開始燃燒的吊橋伴隨著吊索的斷裂向對面的山崖蕩去,撞擊在崖壁之上,四散分裂,慕容飛煙之所以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斬斷吊橋才能確保后方不會有追兵追趕上來。

胡小天用濕布蒙住口鼻,看到梁大壯和那小丫頭兩人都藏在大樹后方等著,邵一角卻不知所蹤,問過之后方才知道邵一角前往樹林之尋找敵方弓箭手去了。

幾人正在擔心的時候,看到邵一角從樹林走出,剛剛走出了樹林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他的后心上深深插入了兩支羽箭。

胡小天慌忙將他拖了過來,依靠樹干作為掩護,摸了摸邵一角的頸動脈,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慕容飛煙伸手探了探邵一角的鼻息,搖了搖頭,黯然道:“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處,深入密林實屬不智。”邵一角雖然是尚書府數得著的好手,可並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和真正的高手還有很大差距,冒險進入密林尋找潛伏在林的射手,歸根結底還是為了牽制弓箭手的注意力,如果不是他,或許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兩人無法順利通過吊橋。

胡小天雖然對邵一角並沒有太深的感情,有時候還嫌棄這幾個家伙膽小無用,可真正看到一路走來的跟班死在自己面前,內心還是深感觸動,他握緊雙拳,抬起頭目光冷冷落在那小丫頭的臉上。

那小姑娘臉色蒼白,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惶恐和傷感,目光竟懶得朝地上的屍體看上一眼。

看到同伴身故,梁大壯眼睛都紅了,他指著那小姑娘道:“都是為了你!如果不是因為你,邵大哥就不會白白送死!”

那小姑娘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只是默默拎起自己的藍印花布包袱,咬了咬嘴唇,向前方的道路走去。走了幾步她停下腳步道:“你們是想留在這里等死嗎?”

胡小天沒有搭理她,向梁大壯道:“大壯,找個土坑咱們把一角埋了!”

小姑娘回過身,怔怔望著他們幾個。

慕容飛煙找了一處窪地,胡小天和梁大壯一起將邵一角的屍體放了下去,然后用石塊將他的屍體掩蓋起來,避免被野獸吃掉,目前他們能做的只有這些。

慕容飛煙始終警惕著周圍的動靜,應該還有箭手潛藏在密林深處,也許此時正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正在尋找著刺殺他們的機會,慕容飛煙的目光落在遠方的小姑娘身上,那小姑娘蹲在路邊不知在做些什麼。慕容飛煙忽然感到一陣后悔,也許她真的錯了,如果當初聽胡小天的話不去插手這爺孫倆的事情,他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麻煩,邵一角也不會枉死在這荒山野嶺。

山火帶來的濃煙越來越大,胡小天和梁大壯也完成了他們的工作,胡小天擰開酒囊,在邵一角的墓前灑了一圈,低聲道:“一角,保重,等我們安定下來,我會讓人過來乞骸骨,護送你返回家鄉。”

梁大壯跪在邵一角墓前,不知該說些什麼,孩一樣大哭起來,胡小天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道:“走了!”

慕容飛煙也向墳墓鞠躬致敬,最后一個走過來的是那位小姑娘,她將剛剛采擷到的一束野花輕輕放在邵一角的墓前,背著眾人,用微乎其微的聲音道:“對不起……”

下山的路途順暢了許多,雨停了,云消散了許多,可是因為邵一角被殺所帶來的陰霾卻籠罩在他們的心頭,短時間內是無法消散的。

胡小天和梁大壯對那小姑娘都相當的冷漠,即便是慕容飛煙也對這冷血的小丫頭生出不小的反感,其實這種反感的產生是從知道她下手對付胡小天就已經開始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終于翻過了這座蓬陰山,說來奇怪,這一路之上,那名隱藏在暗處的箭手並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

當晚他們在半山腰扎營,慕容飛煙小心選了一片亂石叢,扎營的地方位于幾塊千鈞巨巖之間,站在巨巖之上可以將周圍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在亂石叢休息是為了避免弓箭手的射擊。

梁大壯點燃一堆篝火,開始準備晚飯,那小姑娘似乎覺察到其余幾人對她的冷落,也不湊過去,一個人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坐了,抱著自己的藍印包裹靜靜望著黑天鵝絨般的夜空,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慕容飛煙騰空飛掠到其一塊巨巖之上,站在上面警惕望著周圍的動靜,沒多久就聽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轉身望去,卻見胡小天手腳並用,費了牛二虎之力方才從下面爬上來。慕容飛煙看到他笨拙的樣,不禁有些想笑,主動伸出手去,將胡小天拽了上來。

胡小天走了一天的山路,早已是筋疲力盡,攀上這塊巨巖已經感覺到體力透支了,雖然這廝也非常要強,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體質和慕容捕頭是無法相提並論的,一屁股就勢坐在那巨巖之上,雙手撐在兩旁,呼哧呼哧喘了一會兒,氣息方才平緩下來:“累死我了!”

慕容飛煙瞥了他一眼道:“你這種富家公哥兒,養尊處優慣了,根本吃不得一點苦。”話雖這麼說,可是這一路走來,她已經發現胡小天絕非一個嬌生慣養的公哥兒,更不是她過去眼的一無是處,慢慢發現這廝的身上還是有著不少的閃光點的。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目光卻投向同一方夜空。夜色蒼茫,峭壁懸崖已經看不清楚,只看到黑魆魆的峰巒輪廓,孤星在犬齒一樣的山巔上閃爍,一彎薄冰一樣的月亮無聲無息地從遠方的山巒下緩緩升起,如此寂靜,夜色仿佛從樹梢間的蛛網下悄然滑落,悄然就主宰了這個世界。

慕容飛煙望著夜空星月交輝的美麗景象,抬起她曲線柔美的下頜,在月光留下一個絕美的剪影,月光籠罩在她的嬌軀上,仿佛為她籠上了一層神秘而聖潔的光暈。

胡小天被她此刻表現出的美所驚艷,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而慕容飛煙的目光只是盯著那一輪冉冉升起的新月,夢囈般柔聲道:“在你的家鄉,有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月色?”

“我的家鄉?”如果不是慕容飛煙的提問,胡小天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原來所生存的世界。他的回憶並不快樂,他搖了搖頭:“景色並不重要,心情才重要!”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8 PM

第三十四章【今晚的月光】(下)

慕容飛煙回過頭去,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要不怎麼會有觸景生情這句話?”

慕容飛煙並沒有被他的這句話所觸動,視線重新回到那闕新月之上,輕聲道:“這是我這一生看到最美的月亮。”

胡小天呵呵笑了一聲,然后說了一句在慕容飛煙聽來極其恬不知恥的話:“那是因為有我在你的身邊。”

慕容飛煙道:“原本的詩情畫意絕佳心情,因為你的存在的確是大打折扣了。”

胡小天發現慕容飛煙居然也學會了調侃,這對一直不茍言笑的她來說的確是一個巨大的變化。

慕容飛煙也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她也明白這是被胡小天感染的緣故,胡小天的確有這種能力,一路之上他的樂觀和幽默在不知不覺就會感染到很多人,包括自己在內。

慕容飛煙在他的身邊坐下,懷抱著長劍,此時仍然沒有放下警惕,輕聲道:“今晚咱們輪番值守,我擔心那個箭手還會去而復返。”

胡小天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這麼美的月色本該是吟詩作賦的大好時候,又談起這些家伙真是掃興。”

慕容飛煙想起在天街他隨口作詩的驚艷,忽然建議道:“你既然詩興大發,不如現場再作一首。”

胡小天笑瞇瞇望著慕容飛煙吹彈得破的俏臉:“怎麼?考驗我?”心卻暗道,何止詩興大發,我還獸性大發呢。

慕容飛煙道:“難道你只會那一首?是啊,一路走來好像沒聽到你作詩啊?老實交代,你那首詩到底是從何處剽竊而來?”她可沒有冤枉這廝,胡小天哪會做詩,根本就是剽竊啊,只是剽竊得不留痕跡,較為高明而已。

胡小天道:“真想考我,那就命題吧!”這廝信心滿滿,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來也會謅,就憑我這個超級學霸豈會被你給難住?

慕容飛煙向遠處望了望,胡小天以為她會指向月亮,已經開始腦補床前明月光了。可慕容飛煙伸出手指了指遠處的大山:“就以大山為題吧!你要是作得好,我替你值夜,你要是作得不好,你替我值夜如何?”

胡小天先是點了點頭,然后皺了皺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

慕容飛煙以為將他難住了,不禁笑道:“這麼簡單都想不出來,你認輸吧!”

胡小天起身走了兩步,然后道:“有了,我這首詩絕對會好到冒泡!”

“就會吹牛!”

胡小天道:“可我要是說出來,就算是千古絕唱,你為了不替我值夜也會違心地說我的詩不好。”

慕容飛煙道:“我可不會那樣,你完全可以放一百個心。”

胡小天道:“我要是誦出這首詩,能夠博得你開懷一笑,就算我贏了,你意下如何?”

慕容飛煙暗忖,一首詩居然要博我開懷一笑,以為自己真是詩仙啊?真要是你能用一首詩引我發笑,也算你有真才實學,我寧願替你值夜,當下點了點頭道:“成!就這麼定了!”

胡小天在巨巖上站定,搖頭晃腦道:“遠看大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有朝一日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慕容飛煙聽到這里,哪還忍得住,格格笑了起來,嘴上啐道:“廢話連篇,庸俗不堪你這也叫詩……呵呵……”

胡小天笑瞇瞇望著她道:“認真你就輸了!”

下方傳來梁大壯附和的聲音:“絕句啊,字字珠璣,千古絕句啊,遠看大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有朝一日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少爺大才,少爺大才啊!”狗曰的拍馬屁從來不分場合。

剽竊,依然剽竊,剽竊也有高下之分,想要成功博得美人一笑,不僅僅以才情動人可以達到目的,突出奇兵,不走尋常路才能達到奇效。

慕容飛煙絕不肯承認胡小天所作的是一首好詩,她甚至認為這根本連詩都算不上,可她終究還是沒忍住,被胡小天的這首詩給逗樂了,真是沒忍住,因為有言在先,所以敗得徹徹底底,就算心里在不服氣,嘴上也得認輸。

晚飯過后,眾人早早的休息,如果一切順利,明天就能走出蓬陰山的范圍,重新回到平路之上,他們的旅程已經接近尾聲,也會順利得多。

梁大壯第一個負責值夜,慕容飛煙前往周圍巡視。

胡小天和小姑娘兩人隔著篝火對坐著,胡小天的目光望著那小姑娘,小姑娘的目光卻望著篝火,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聽到樹枝在火光燃燒不停發出的劈啪聲。

小姑娘似乎有些倦了,打了個哈欠,靠在巖石上閉上了雙眸。她感覺胡小天的目光仍然在看著自己,終于忍不住又睜開了雙眼,有些憤怒地和胡小天對視著:“你是不是把手下人的死歸咎到我的身上?”

胡小天漠然望著她,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小姑娘怒道:“是,我的確拖累了你們,可是我會補償你們,包括你的那個手下,我以后一定會補償他,讓他死得其所。”她雖然性情冷漠,可終究年紀還小,還是沒能夠沉得住氣。

胡小天道:“在你心是不是以為自己的性命要比我比他們要高貴得多?”

小姑娘愣了一下,她的表情已經暴露了她的心思,胡小天道:“你不懂,其實每個人生來就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更高貴,也沒有誰命注定要卑賤一生,只是有人運氣好,恰巧生在富貴王侯之家。”這番淺顯的道理在過去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而現在卻在多數人的眼顯得如此不可思議甚至驚世駭俗,胡小天也絕非是刻意唱什麼高調,而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他為邵一角的死深感不值,如果不是湊巧遇到了這小姑娘,如果不是他們心懷善念出手相助,他們本該好好的前往青云縣上任,而不是陪著她身涉險境。

小姑娘沒有反駁抿了抿嘴唇,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心卻根本不認同胡小天的這番話,在她看來,人生來就有高低貴賤之分,一個布衣百姓的性命怎麼可能和自己相提並論,她在心是感激邵一角的,也的確有那麼一點點的愧疚,但是她並不認為邵一角因為自己而送命是白白犧牲,相反,她認為這種犧牲是值得的。

胡小天道:“知不知道我開始的時候為什麼要拒絕你?”他抬起頭目光投向夜空的群星:“不是因為我怕死,而是我不想為了兩個不相干的人讓我的朋友我的手下去冒險,我知道你們的身份非同一般,但是那有和我有個狗屁干系?為了保住你一個人的性命,犧牲一群人。”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不值得!”

小姑娘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的目光卻不再有憤怒,表情顯得委屈而難過。

胡小天道:“無論你承認與否,他都是為你而死,你至少要給他起碼的尊重,你至少要記住他的名字!”他說完這番話就站起身走向遠處,找到一個遠離這小姑娘的角落,裹上毛毯,似乎進入了夢鄉。

小姑娘望著胡小天,依然咬著嘴唇,胡小天剛剛的這番話顯然傷害到了她的自尊,她站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得如此急促似乎想要遠遠躲開胡小天,躲開那堆篝火。當巨石的陰影籠罩她嬌小體魄,小姑娘顯得越發弱小無助,可她的目光卻堅定如初。無論在任何時候,她的手始終不忘挽著她的那個藍印花布的包裹。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19 PM

第三十五章【野獸兇猛】(上)

走了兩步迎面卻被巡視回來的慕容飛煙擋住,小姑娘抬起頭,遭遇到慕容飛煙警惕的目光,她已經敏銳覺察到慕容飛煙態度上的變化,從開始對她的同情和憐憫已經變成了警惕和戒心,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反感。

“這麼晚了到哪里去?”

“我只是有些氣悶想出去走走。”

慕容飛煙搖了搖頭,否決了她的這個念頭:“荒山野嶺有不少野獸出沒,最好還是不要四處走動,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小姑娘道:“你怪不怪我?”

慕容飛煙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愣住了,她淡然笑道:“大家萍水相逢,風雨同路已經是一種緣分,有些事上天已經注定,該發生的始終都會發生,又有什麼可以怪罪的?”

小姑娘道:“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在怪我,都認為是我害死了那個人……”

慕容飛煙道:“沒有人怪你,是你自己的良心過意不去。去睡吧,明天醒來后或許會是一個晴天。”

小姑娘望著慕容飛煙,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因為若非如此,她的眼淚早已流了下來。

午夜時分,慕容飛煙和梁大壯換了班,因為胡小天的那首詩成功惹她發笑,所以慕容飛煙要替他值守,從午夜到天明都是她一個人來值夜了。願賭服輸,慕容飛煙向來一諾千金,從來都不干出爾反爾的事情。

梁大壯早已困得不行,雖然強打精神,可仍然途瞌睡了好幾次,不過這段時間好在也沒有人發動偷襲,這貨甚至認為他們有些警惕過度了。

慕容飛煙坐在那塊千鈞巨巖之上,一手拄著長劍,明月高懸在夜空之上,群星在她的身邊頑皮地眨動著眼睛,天空的烏云已經徹底散去,看來明天真的會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四周寂靜無聲,並沒有異常的動靜,希望這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垂下目光望著巨石陣的同伴,卻發現本該屬于胡小天的位置空無一人,慕容飛煙頓時警覺了起來,站起身來,卻見胡小天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來到了巨石下,已經開始徒手攀巖。

慕容飛煙雙手交叉抱在懷,饒有趣味地望著胡小天,雖然他的動作在她的眼仍然笨拙了一些,不過這廝的攀爬能力還算不錯,沒有她的幫助一樣成功爬到了巨巖的上面。

胡小天一上來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巨巖上,長舒了一口氣道:“累死我了。”

慕容飛煙道:“那還不老老實實地休息,大半夜的折騰什麼?”心卻有些警惕,這廝接近自己該不是有什麼圖謀吧?雖然這一路走來,她對胡小天的印象已經改變了許多,可是仍然無法將這廝定義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或許只是因為在特定的階段,在他們眼前的危機面前,他們不得不放下芥蒂,前所未有地團結在了一起,這貨也暫時藏起了他的狼尾巴,裝得像個好人,天知道渡過這場危機之后,這廝會不會故態復萌。

胡小天拍了拍身邊的空處:“躺下說話!”

慕容飛煙瞪了他一眼,這廝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居然要自己躺在他身邊說話,怎麼可能,人家還是云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呢。慕容飛煙沒有搭理他,仍然抱著劍站在那里俯視著胡小天。站在同一陣線,絕不是躺在一起的理由,慕容飛煙一向是個有原則的人。

胡小天將雙手枕在腦后,舒舒服服地仰視慕容飛煙,不得不承認,慕容飛煙是個三百十度無死角的大美女,要說缺點,輪廓和脾氣欠缺柔和,男人氣太重,缺少女性特有的溫柔,不過這應該算不上缺點,在這一時代,擁有這種性美的女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性格美女啊,難能可貴。

雖然夜色蒼茫,可慕容飛煙仍然能夠感覺到這廝目光的灼熱,于是在胡小天的身邊坐了下來,冷冷道:“你剛才說了什麼,搞得她好不委屈,幾乎要離隊出走?”

胡小天笑道:“沒說什麼,就是讓她明白,其實她和別人沒什麼不同。”

慕容飛煙道:“她真要走了,你豈不是死定了?”想起胡小天被種下了七日斷魂針,她又有些同情。

胡小天瞇起雙目,似乎被明亮的月光刺痛了眼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她走了,我也許會死,她留下我們可能都要死,如果能用我個人的犧牲換取大家伙的平安,我會毫不猶豫。”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只有胡小天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麼虛偽,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哥也會死皮賴臉地活下去。

慕容飛煙嘆了一口氣,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道:“我錯怪你了,也許一開始我就應該聽你的話。”

胡小天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后聽我的話就行。”

“憑什麼?”慕容飛煙頓時瞪圓了雙眼。

胡小天正要說話,卻被慕容飛煙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她的嬌軀也低伏了下來,豎起右手的食指在櫻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月光下出現了一個游弋的黑影,一只黑鷹翱翔在夜空之,舒展的雙翅遮住了那片新月。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全都仰首望著那只黑鷹,它應該在尋找著什麼,掠過他們的上方,漸行漸遠。

當黑鷹在兩人的視野成為一個小小的黑點,胡小天長舒了一口氣道:“過路的呆鳥,沒關系的。”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太久,那黑鷹又折返而來,重新回到他們的上方開始盤旋。犀利的鷹眼在月光下閃爍著陰冷的寒芒,穿透夜色尋找著目標,那堆燃燒的篝火終于沒能逃脫它的視線。

一聲雕鳴響徹在靜夜之,在山谷久久回蕩,慕容飛煙聞之色變,低聲道:“不好,我們被發現了!”

胡小天道:“走!”他的話音剛落,慕容飛煙已經起身從巨巖之上一躍而下。胡小天可沒她這種本事,只能小心翼翼地沿著原路攀爬下去。

等他的雙腳重新回到地面上,慕容飛煙已經叫醒了梁大壯和小姑娘,低聲道:“走!必須馬上離開這里!”他們迅速收好了行李,各自抽出武器,離開了這片巨石陣向山下進發。一邊走,一邊向上望去,那黑鷹始終盤旋在他們的頭頂,已經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在黑暗行走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在這陡峭的半山坡,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小姑娘發出一聲尖叫,卻是她的腳不小心踩到了巖石縫隙之,被狹窄的縫隙嵌在其,胡小天和梁大壯兩人合力將石頭搬開,她的腳踝雖然沒有骨折,可是仍然不幸被扭傷了,行走受到影響,這小妮也頗為要強,強忍著疼痛走了兩步,終于撐不下去,坐在地上,一時間再也站不來。胡小天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肩頭的行囊交給了梁大壯,來到小姑娘面前躬下身去:“我背你!”

“不用……”這小姑娘嘴上說著不用,可雙手卻已經攀上了胡小天的脖,胡小天心暗嘆,還能再虛偽點嗎?遇上這小妮真是晦氣到了極點,不但損失了一名手下,而且還要因為她出生入死,擔驚受怕。掃把星,十足的掃把星。老自從遇到你就霉運不斷,你丫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專門克我的嗎?

慕容飛煙忽然伸手止住他們繼續前行,兩旁的密林之見到幾十只綠幽幽的光芒在飄動,形如鬼火,胡小天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眨了眨雙眼,低聲道:“是什麼?”

慕容飛煙手握長劍,月光下一張俏臉變得異常慘白,她壓低聲音,聲音透露出深深的恐懼:“快跑,退回去!”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0 PM

第三十五章【野獸兇猛】(下)

一聲凄厲的嚎叫從樹林響起,月光下,數十頭惡狼宛如疾風般沖出了密林,爭先恐后地向他們沖來。梁大壯嚇得叫了聲媽呀,根本就顧不上慕容飛煙說什麼,這廝明顯被嚇昏了頭,甩開兩只大腳丫居然向山下跑去,跑了兩步馬上就意識到包袱嚴重拖慢了他的行進速度,直接將包裹朝山下丟去,兩只包裹嘰里咕嚕地滾了下去,不知滾向何方,梁大壯此時想得是保命,連主人都丟到了一邊,哪里還顧得上什麼行李包裹。這廝心一橫,也抱著腦袋蜷曲起身體,沿著斜坡肉球一樣滾了下去。換成平時他是沒那麼大勇氣的,可左右都是死,與其被這群惡狼給咬死分食,還不如摔死。

胡小天這會兒連罵這廝的心情都沒有了,雙手握著一根水火棍,背著那小姑娘轉身向他們剛剛休息的巨石叢跑去,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爬到巨石上或許能夠逃脫群狼的圍攻。

慕容飛煙緊跟在他身后,一頭青狼已經率先來到,距離他們還有兩丈左右的時候,后腿明顯一個下蹲的動作,然后騰空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沖著慕容飛煙面部咬去。慕容飛煙手長劍一揮,正砍在這青狼的頸部,噗!青狼的頭部齊根斷裂,火熱的鮮血從斷裂的腔噴射出來。

慕容飛煙手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反手一戳,一頭從后方偷襲的青狼被刺了個正著,劍鋒透體而入,抽出長劍那頭青狼發出一聲嗚鳴躺倒在地上。

兩頭青狼一左一右向胡小天追蹤而至,慕容飛煙跟上去左右劈砍,將青狼擊退,護著胡小天他們向亂石堆撤退。胡小天手的水火棍也沒閑著,上下揮舞,逼退惡狼的圍追堵截。還好他們距離那亂石堆並不太遠,回到剛才歇息的地方,胡小天先將那小姑娘推上巨巖,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慕容飛煙連續斬殺了三頭青狼,也退回到巨巖之上。只有梁大壯在遭遇狼群的時候沒有返回,而是直接滾向了山下,不知現在是死是活。

退回到亂石堆也是他們無可奈何的選擇,狼群雖然兇惡,但是它們不擅攀爬,只有退到高處才能暫時躲過狼群的圍攻。

短時間內已經有近三十頭惡狼尾隨來到亂石堆,圍繞著胡小天他們藏身的巨巖團團亂轉,有惡狼直立起身體,前爪搭在巖石之上,尖銳的前爪摩擦著石壁發出刺耳的聲響。狼嚎聲此起彼伏,凄厲之極。

惡狼越聚越多,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兩人望著下方潮水般涌動的狼群,兩人心都是不寒而栗,那小姑娘又冷又怕,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肩頭,用力咬住嘴唇,強行忍住尖叫的沖動。

胡小天道:“怎麼會突然來了這麼多的惡狼?”

慕容飛煙搖了搖頭,惡狼仍然在不斷前來,粗略計算周圍應該已經有了七十頭,它們不停發出嚎叫,呼喚著同伴的到來。

那小姑娘忽然道:“馭獸師!這些狼是被人驅策的。”

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同時轉過身去,慕容飛煙道:“你怎麼知道?”問完之后馬上就想到,這小姑娘肯定在此前已經遭遇到過這樣的兇險場面,所以她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小妮還真是一個煩啊,自從遇到了她,他們就開始厄運不斷,現在把狼都招來了。

那小姑娘並沒有解釋,只是低聲道:“馭獸師用特殊的方法控制和驅策這些野獸,想要脫離眼前的困境,就必須要盡快找到藏在附近的馭獸師將之鏟除,不然的話,這些野獸只會越聚越多,而且不達目的,絕不會撤退離去。”

慕容飛煙點了點頭,她對此也有所耳聞,只是在此前並沒有和馭獸師這一神秘團體有過接觸,傾耳聽去,在此起彼伏的狼嚎,她似乎聽到一個聲音有所不同,那聲音尖細綿長,夾雜在狼嚎聲。聲音應該是從他們的西南方向傳來,慕容飛煙握緊長劍,向胡小天道:“你們呆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胡小天道:“飛煙,我看還是留下來更安全,等到天亮日出,這些惡狼自會退散。”

小姑娘道:“你想的簡單了,只要馭獸師繼續發號施令,惡狼會越聚越多,而且很可能還會有其他的野獸。”

胡小天望著這看似單純的小丫頭,心真是郁悶到了極點,這小妮究竟是何許人也?怎麼會驚動這麼多的厲害人物對她圍追堵截,目光又落在她手的藍印花包裹上,難道她的身上真有什麼重要的物事。

小姑娘看到胡小天的目光,頓時生出警惕,將手的藍印花包裹用力抱在懷,身軀扭到一邊。這間接證明了胡小天的推想,不過胡小天對她包裹的寶貝並沒有什麼企圖,當務之急保命要緊,即便是她帶著價值連城的寶貝和生命相比也是不值一提。

慕容飛煙準備停當,正要離去,卻聽胡小天道:“飛煙,你一定要平安回來!”轉過身去,看到胡小天雙目滿滿的關懷和牽掛,沒來由心感到一暖,她向胡小天露出一個足以融化冰雪的明媚笑容道:“胡大人,咱們還沒有上任呢。”說完這句話,足尖在巨巖之上輕輕一點,嬌軀已經飛掠而起,她在飛起之前已經找好下一個落點,跳出群狼環伺的包圍圈外,在稍矮的一塊巖石上稍作停頓,隨即又騰躍到另外一塊巖石上。

胡小天看到她身輕如燕,在巖石之上來回跳躍如履平地,漸漸放下心來。以慕容飛煙的武功即便是無法將狼群擊潰,自保應該不難。

就在慕容飛煙即將脫離亂石堆的時候,足尖剛一落在巖石之上,一頭牛犢大小的青狼忽然就從巖石背后騰躍出來,月光下血盆大口張到了極致,白森森的牙齒反射出陰冷的光芒,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胡小天都能夠看出那青狼口甩出的涎液。

慕容飛煙反應神速,覷準那青狼的血盆大口,手長劍閃電般插入它的巨吻之,將那青狼戳了個透心涼,雖然躲過青狼兇猛撕咬,可因為事發突然,距離實在太近,無法徹底躲開青狼的捕殺,那青狼的前爪仍然搭在她的肩頭。

胡小天暗叫不妙,卻見慕容飛煙抬腳已經將青狼踢開,騰空跳離了那塊巖石,她剛剛離開那塊巖石,就有三頭青狼幾乎在同時撲了上去,如果再晚上一秒,只怕要落入三頭青狼的包圍圈。

眼看慕容飛煙越走越遠,成功脫離了惡狼的包圍圈,胡小天也打心底松了一口氣。

下方狼群已經聚集了大約百來頭,一個個嘶吼嚎叫,圍繞這塊巨巖團團亂轉。胡小天雖然心理素質超強,這會兒也不禁膽戰心驚,可以說他們三人突圍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慕容飛煙身上,倘若慕容飛煙能夠找到那馭獸師,或許還能退去這群惡狼,如果慕容飛煙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意味著他們全軍覆沒。換句話來說,他們兩人的命運已經完全要仰仗慕容飛煙此去的成敗了。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0 PM

第三十六章【馭獸】(上)

那群惡狼圍困了半天,始終無法攀上巨巖,狼性狡詐,居然想出了一個主意,幾頭狼向巨巖靠近馬上又有幾頭狼爬到它們的背上,疊羅漢一樣緊貼著巨巖堆高起來,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爬上巨巖的頂部。

那小姑娘率先發現了這一狀況,連忙拉了拉胡小天的衣襟,胡小天抄起手的水火棍照著最上方的那頭狼狠狠砸了下去,手起棍落,血花四濺,那頭青狼被胡小天砸得暈頭轉向,從同伴的身上滑落下去。這邊剛剛擊退了一頭,另外一頭又奮不顧身地攀爬了上來。

胡小天不敢有絲毫懈怠,揮動手水火棍一通亂砸,避免這些惡狼利用疊羅漢的方法攀爬到巨巖之上。

小姑娘也湊了過來,揚起手的黑盒瞄準下方的惡狼,就是一輪射擊,暴雨梨花針可真不是蓋的,一輪射罷,頓時有七八頭惡狼招,慘叫著倒了下去,已經疊起的陣型頓時崩潰,狼性極其殘忍,看到同伴奄奄一息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同情,反而沖上去爭相分食,現場血肉橫飛,狼嚎陣陣,血腥的景象讓人作嘔。

那小姑娘捂住口鼻,將面孔扭到一旁嘔吐起來。

胡小天雖然也感到有些惡心,可仍然不敢掉以輕心,舉著那根水火棍嚴陣以待,生恐有惡狼趁機攀爬上來。

此時空傳來聲聲雕鳴,幾十只黑鷹展翅飛來,盤旋在他們頭頂上方,胡小天抬頭一看,乖乖了不得,這次感情是陸空聯合作戰,剛才是陣地戰,這會兒改成發動空襲了。

幾十只黑鷹幾乎在同時向下俯沖而來,胡小天這個郁悶啊,馭獸師,敢情這個世界有這麼牛逼拉風的職業存在,連臉都沒露,就已經發動了如此規模龐大的禽/獸軍團,自己今天要是敗下陣來,豈不是禽/獸不如?想到這四個字,不由得想到之前他說過的笑話,可這會兒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了。他轉向那小姑娘,看到小姑娘的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她手的暴雨梨花針瞄準空施射,可畢竟里面的鋼針有限,三輪之后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用處的針盒,

生死存亡之際,兩人已經完全放下彼此的戒心,胡小天掏出安德全送給他的暴雨梨花針遞了過去,那小姑娘接過針盒,正準備射擊,胡小天道:“留點彈,不到最后不要使用!”他雙手舉起水火棍,照著一只飛撲下來的黑鷹砸去,一棍砸在那黑鷹的翅膀之上,羽毛亂飛,黑鷹哀鳴著螺旋般墜落下去,還沒有落在地上,就被騰空躍起的青狼一口叼在嘴,馬上就有數頭惡狼圍攏上去搶奪獵物,在幾頭惡狼的爭奪下轉瞬間就被撕成碎片。

胡小天護著那小姑娘將水火棍揮舞得風雨不透,暫時阻擋住從天空俯沖下來的黑鷹進擊,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體力在不斷下降,雙臂變得酸麻,這根水火棍也變得沉重了許多,胡小天逼退了兩只黑鷹的進擊,目光投向遠方的山林,心又是焦急又是擔心,卻不知慕容飛煙此時的情況如何?

慕容飛煙進入叢林之前,右肩已經被狼爪抓傷,好不容易擺脫惡狼的包圍圈,進入叢林之,轉過俏臉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卻見肩頭的衣襟已經被狼爪撕開,肩頭留下四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她咬了咬櫻唇,反手點自己胸口的穴道,延緩傷口出血,活動了一下手臂,確信沒有傷到筋脈和骨骼,回頭望去,卻見月光之下,夜空數十只飛鷹在巨石上盤旋,雖然隔開了一段距離,她也能夠猜想到胡小天兩人此時的兇險狀況。

慕容飛煙強行抑制住殺回去幫忙的沖動,凝神靜氣,傾耳聽去,在她右前方的密林之仍然斷斷續續傳來嚎叫之聲,乍聽起來這聲音似乎屬于某種野獸,可仔細分辨這聲音應該是人類發出。

慕容飛煙辨明聲音的位置,騰空飛上樹梢,在樹枝之間騰挪跳躍,悄然向聲音發出的位置接近。

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慕容飛煙借著樹冠的掩護,向前方望去。卻見距離自己二十丈左右的地方,一名灰衣男雙腿盤膝坐在那里,長發披肩,臉上帶著一張青銅面具,在月光下反射著深沉的金屬反光,面具丑怪而猙獰,手捏著一根竹棍,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面,嘴里念念有詞,發出種種奇怪的聲音,時而如野獸嘶吼,時而如禽鳥哀鳴,模仿得惟妙惟肖。

慕容飛煙斷定,此人一定是驅策那群野獸攻擊的馭獸師無疑,她沿著樹冠攀援,悄悄靠近那馭獸師,將彼此間的距離縮小到十丈以內,對方仍然沒有覺察,慕容飛煙深吸了一口氣,從樹枝之上騰躍而起,右手將長劍直刺前方,嬌軀在虛空螺旋飛轉,以驚人的速度剎那間就將彼此的距離縮短到一丈。

慕容飛煙沖出樹冠之時,馭獸師就已經察覺,他抬起頭來,面具孔洞,一雙冰冷的眼睛充滿殺機,喉頭發出古怪的咿呀之聲。

咻!左側的樹冠內,一道炫目的銀色光芒射向慕容飛煙。

慕容飛煙百密一疏,她並沒有注意到周圍還藏著一位箭手,羽箭蓄滿力量,追風逐電般射向慕容飛煙的嬌軀,她不得不放棄這必殺一擊,手長劍回撥,拍擊在箭桿之上,箭桿並非常見的木桿,而是精鋼鍛造而成,兩者相碰,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伴隨著兩股氣流沖撞的爆裂聲。

慕容飛煙詫異于這一箭的強大力量,身體因為這一動作而不得不選擇落地。

她的雙腳尚未落地,樹冠之又射來一箭,這一箭直奔慕容飛煙的咽喉而來,鏃尖寒光閃閃,銀色箭身,銀色尾羽,如同劃過暗夜的流星,轉瞬之間又已經來到慕容飛煙的面前。

慕容飛煙用盡全力,揮動長劍一個弧形上挑,劍尖挑在箭桿之上,高速奔襲的箭桿被挑高,偏離出原來的方向,箭桿和劍尖因為高速摩擦而綻放出一條耀眼奪目的火星軌跡。

與此同時那馭獸師一言不發,身體從地上倏然彈起,雙爪向慕容飛煙下身抓去。這一爪無聲無色,歹毒之極。

慕容飛煙雙腳仍未落地,右腳閃電般踢出,后發先至,一下就踢了馭獸師的手腕,馭獸師獰笑一聲,左手腕反轉疾壓慕容飛煙的足踝。

慕容飛煙縮回雙足,嬌軀一個后空翻,落向身后的草地,馭獸師赤手空拳,雙手如同鳥爪,右手食指和指直插慕容飛煙的雙眸,右腳跟上向慕容飛煙小腹踢去,他出手無一不是殺招,招招陰狠歹毒。右手攻擊慕容飛煙的雙眼其實只是虛招,意在干擾她的注意力,而右腳無聲無息的狠踢才是致命殺招。

慕容飛煙向后一仰躲過馭獸師的右手,馭獸師大喜,以為這下右腳必然得逞,卻沒料到,慕容飛煙陡然將手劍向下一戳,一劍正馭獸師的右腿,原本慕容飛煙的這一劍力量並不算大,但是馭獸師卻用盡了全力。兩者相對運動,無異于力量相加,噗!的一聲,長劍直接將這廝的小腿洞穿。馭獸師反應也是相當及時,負痛發出一聲慘叫,猛然收回鮮血淋漓的右腿。

慕容飛煙豈會放過這千載良機,長劍順勢砍在那馭獸師的雙腿之間,劍光閃處,馭獸師自雙腿被從劈開,鮮血狂噴,當場斃命。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1 PM

第三十六章【馭獸】(下)

樹冠深處又是接連兩箭射出,慕容飛煙連續撥打,感覺這兩箭的力量比起剛才已經有所減弱,通常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氣力開始衰竭,還有一種可能是對方看到馭獸師被殺,已經開始逃離,羽箭的威力隨著距離的增加而減弱。

慕容飛煙看到遠方樹冠枝搖動,斷定對方已經開始逃離,怒道:“哪里走?”她躍上樹冠,看到一個黑影正從前方枝頭飛起,然后身體在半空一個轉身,連續射出三箭。

慕容飛煙利用樹枝的遮擋躲過對方的射擊,咄咄咄!三聲悶響,羽箭依次釘入樹枝之。利用慕容飛煙躲閃的時機,對方又拉開了一段距離,眼看就要進入前方竹海。

慕容飛煙下定決心,決不讓此人從眼前逃走。雙足在樹枝之上重重一頓,那樹枝在她的全力一踏之下彎曲如弓,然后憑借著超強的韌性向上反彈而起,慕容飛煙借著樹枝的反彈之力,嬌軀向上騰飛出足有三丈,升高到最高點的時候,雙臂舒展,如同鳥兒張開的雙翼,向前方滑行而去。

那黑衣箭手看到慕容飛煙如影相隨,始終無法擺脫她的追蹤,只能暫時放棄繼續逃離的想法,反手從后背箭囊抽出三支羽箭,扣在弓弦之上,雙膀用力,弓如滿月,滿弓之后迅速松開弓弦,三支羽箭分從不同的角度射向慕容飛煙,這三支羽箭在尾羽的構造上略有不同,排列在外側的兩支羽箭,尾羽並非平衡排列,這種特殊的結構決定了它們的飛行軌跡,正一支羽箭筆直射向慕容飛煙的胸口,排列在外側的兩支羽箭劃出兩道弧形的軌跡,最終匯集的目標仍然瞄準了慕容飛煙。

面對三支不同角度飛來的羽箭,慕容飛煙並沒有揮劍撥打,而是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直墜而下,三支羽箭從她的頭頂掠過。

慕容飛煙手長劍脫手飛出,宛如風車一般在空旋轉,冰冷劍刃直奔黑衣箭手而去。

那黑衣箭手箭囊的羽箭已經射完,面對慕容飛煙擲來的長劍唯有用長弓抵擋,揚起手角弓擋住,長劍撞擊在弓身之上,弓身喀嚓一聲從折斷,長劍去勢不歇,細窄的劍鋒刺入黑衣箭手的胸口,那黑衣箭手有些不能置信地望著胸前的劍柄,身體直墜而下,落在山巖之上,發出清晰的骨骼斷裂聲。

慕容飛煙落地之后,快步趕了上去,抓住長劍的手柄,生恐那黑衣箭手未死,又將劍身向下送了一寸,看到那黑衣箭手再無動靜,方才將長劍拔了出來,在他身上擦凈血跡,轉身向亂石堆匆忙趕去。

胡小天和那小姑娘苦苦支撐,兩人的身上早已布滿血跡,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黑鷹飄飛的黑色羽毛,巨巖之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多只黑鷹的屍體,這些多數都是被暴雨梨花針射殺,可同伴的死亡並沒有嚇退黑鷹軍團的進攻,它們仍然在不惜代價地亡命進擊。

下方的惡狼很快就將同伴的屍體分食一空,再次展開新一輪兇猛的進攻,胡小天連番苦戰,身體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奮起全身的力量揮舞手的水火棍,照著一頭成功攀上巨巖的青狼頭部就是狠狠一棍,那青狼向右側疾閃,水火棍砸了個空,正落在巨巖之上,哢嚓一聲,水火棍從折斷,震得胡小天虎口劇痛。

那頭青狼躲過胡小天的全力一擊,旋即兇猛撲了上去,胡小天手只剩下不到二尺長的半截斷棍,倉促之只能將水火棍的殘端指向青狼,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也只是做做樣罷了,根本不可能對那青狼造成致命傷害。

胡小天的雙目和惡狼幽蘭色的雙瞳對視著,整個腦海陷入一片空白,耳邊只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難道他真的要命喪于此?

生死攸關之時,又是那小姑娘舉起手的暴雨梨花針,瞄準青狼的頭顱一股腦射了出去,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不清楚這一輪射擊能否將青狼斃命,所以干脆連續按動了三下,將暴雨梨花針射了個干干凈凈。

青狼在嗚咽聲摔倒在地上,胡小天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只黑鷹又照著他的面門飛撲而來,銳利的雙爪直取他的雙眼。

小姑娘驚聲道:“小心!”

如夢初醒的胡小天揚起手的半截木棍脫手飛出,狠狠向黑鷹砸去,黑鷹舒展雙翅在空劃出一道弧線,幾乎貼著巨巖的邊緣飛行,成功躲過那半截木棍,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頭灰狼從巨巖下方踩著同伴的身體突然竄起,準確無誤地咬住黑鷹的頸部,隨之又有三頭惡狼先后成功攀上了巨巖。

那小姑娘手的暴雨梨花針已經射完,胡小天的那根水火棍也徹底失去,兩人手各握著一把匕首,望著一頭頭陸續攀上巨巖的惡狼,數十只黑鷹雖然暫時停下攻擊,但是仍然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不願離去。

胡小天有記憶以來還從未經歷過如此兇險的場面,他心暗嘆,老千辛萬苦來到這里,為的是前往青云縣當個品官,卻想不到最終是給惡狼送肉來了。

耳邊響起那小姑娘的聲音道:“是我拖累了你,對不起!”

胡小天詫異地轉過臉去,卻見那小姑娘臉色蒼白,一雙明眸望定了自己,這倒不是因為胡小天生得如何英俊,而是因為她不敢看兇惡的狼群。

死到臨頭,胡小天反倒沒那麼害怕了,這廝笑道:“我犯不著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不過能死在一起也算有緣。”

小姑娘將一個瓷瓶遞給胡小天。

胡小天詫異道:“什麼?”

“解藥!”

胡小天真是哭笑不得了,這當口兒居然想起來給自己解藥,有分別嗎?自己吃也得死,不吃也得死,七日斷魂針!希望老的肉都是有毒的,讓這幫惡狼吃了把它們全都毒死。

惡狼步步緊逼,胡小天將小姑娘護在自己的身后,雖然必死無疑,生死關頭不妨表現出自己的大度和無畏,這也算得上是胡小天身上可圈可點的優良品質。

小姑娘倒是倔強:“不用你護著,我不怕死!”

胡小天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了你的七日斷魂針,肉是有毒的,讓它們先吃我,如果能夠連它們一並毒死,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話說的感人,可胡小天心明白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他們兩人都難免要成為惡狼的腹餐。

已經有七頭惡狼成功爬上巨巖,它們並不急于進攻,而是圍攏成一個圈,慢慢向間靠攏,在群狼看來,兩人早已成為腹之物。

胡小天嘆了口氣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仍然向遠方眺望。

小姑娘冷冷道:“你還在指望她來救我們?”她搖了搖頭道:“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早已走了!”

胡小天笑了笑,這小姑娘年紀雖然不大,可是戒心極重,對人缺乏基本的信任,他相信慕容飛煙絕不會棄他而去,可今天只怕是來不及了。

胡小天握緊手的匕首準備亡命一搏,低聲道:“你叫什麼?是什麼人?”臨死之前他還是想鬧個明白,自己到底為誰而死,總得弄個清楚。

“我叫七七!”

胡小天咀嚼著這有點怪怪的名字,即便是在最后關頭,這小妮仍然對他充滿了戒心,吝惜到不願說出她的姓氏,七七究竟是個代號還是她的排行?胡小天無意刨根問底,因為他沒有時間去想去問,揚起手的匕首主動向一頭青狼撲去,此時心只想著干掉一個就賺上一個。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2 PM

第三十七章【逃離險境】(上)

那頭青狼卻沒有迎著胡小天沖過去,而是突然轉身,其余幾頭青狼也是如此。胡小天心大感驚奇,我曰,敢情我還這麼威猛霸氣,居然能嚇退這群惡狼?馬上這貨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是慕容飛煙及時殺到,她手長劍紛飛殺出一條血路,任何動物對于危險都是有預感的,七頭攀上巨巖的惡狼第一時間意識到慕容飛煙才是最有威脅的殺手,于是轉而對付慕容飛煙。

慕容飛煙手起劍落轉瞬之間已經殺掉了兩頭青狼,這些惡狼不再像剛才那般兇殘頑強,看到同伴被殺,居然感到害怕,爭先恐后地騰躍下去。

率先散去的是空盤旋的黑鷹,沒過多久,狼群也漸漸退去,馭獸師所驅策的本不屬于同一個狼群,在撤退的途,兩個狼群之間又發生了兇猛廝殺,一時間慘叫聲、嘶吼聲、咆哮聲此起彼伏,現場血腥至極,慘不忍睹。

等到狼群散盡,黎明在不知不覺已經到來。三人都是渾身浴血,疲憊不堪,胡小天率先坐在地上,自己的這條命還真夠硬,最后關頭本來已經抱定必死之心,想不到又撿了回來,欠情,欠慕容飛煙一個大大的人情,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了,卻不知慕容飛煙需不需要自己肉償一下?

慕容飛煙也疲憊到了極點,懶得說話,坐在巨石邊緣,目光仍然警惕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害怕狼群卷土重來。

東方終現出一片柔和的淺紫色和魚肚白,青白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霧交融在一起,點染著山山水水,夜色悄然消融于清新的晨光。

天空仍然有一只黑鷹在盤旋,卻始終不敢落下,當朝陽金色的光芒沖破晨靄的剎那,黑鷹終于徹底放棄了發動攻擊的打算,迎著朝陽的方向越飛越遠,在天際處成為一個孤獨的小點。

望著那黑點終于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胡小天長舒了一口氣,慕容飛煙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她臉上同樣呈現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七七靠在慕容飛煙的肩頭不知何時已經睡去,她的睡姿安祥而靜謐,雖然小臉上稚氣未脫,可是從她的眉眼之上並不難判斷出她未來驚人的美貌。

真正讓胡小天感嘆的並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超人一等的冷靜和智慧,不知這個小女孩長大成人之后會成為怎樣的禍水,胡小天想到了禍國殃民四個字,唇角不經意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然后又配合著這個笑容緩緩搖了搖頭。

慕容飛煙似乎明白了胡小天的意思,小聲道:“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願相信,雖然七七只是一個孩,可她的身上並沒有普通孩的單純。慕容飛煙補充道:“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胡小天卻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七七瘦弱的肩膀:“天亮了,我們該啟程了!”不是因為胡小天狠心,也絕非因他殘忍,他們必須要盡快離開這片險惡之地,離開蓬陰山。

七七崴到了右腳腳踝,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可仍然無法走路,因為他們的馬匹都讓胡佛帶了回去,作為目前團隊唯一的男性,胡小天必須要承擔背負七七的重任,雖然他心並不情願,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必須違心去做的。

幫助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原本也算不上什麼,可胡小天這次是被逼無奈,七七陰險毒辣,利用七日斷魂針狠狠扎了他一下,要挾他護送自己前往燮州,這不是逼他做以德報怨的事情。

胡小天的那條左臂如今已經紅到了臂彎,七七在生死關頭提起要把解藥給他,可胡小天當時認為必死無疑,居然很拉風的一口拒絕了,現在危機過去,這小妮卻突然不提解藥的事情了,更離譜得是,她心安理得地趴在胡小天的背上居然睡著了。

胡小天現在頗有些追悔莫及,早知如此,應該盡早將解藥從她的手里接過來。

慕容飛煙看了一眼熟睡的七七,向胡小天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胡小天道:“又酸又麻,看來距離毒發已經越來越近了。”這句話他分明在說給七七聽。

慕容飛煙愁上眉頭,心暗自盤算,應該想個辦法讓七七主動將解藥拿出來為妙。

此時七七剛巧睜開雙眸,輕聲嘆了口氣道:“那昨晚我給你解藥的時候你還不要?”

胡小天這會兒可顧不上什麼面了:“此一時彼一時,昨晚不要不代表現在不要,送佛送到西天,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要把你送到燮州,就一定會送到地方,不會半途扔下你不管。”話說的冠冕堂皇,可仔細一琢磨就能夠察覺到這廝服了軟。

慕容飛煙也道:“這一點我可以幫他作證。”

七七看了看胡小天又看了看慕容飛煙,突然又嘆了口氣道:“慕容姐姐,就算我信不過他,也一定信得過你,可這七日斷魂針的解藥並不在我的手上啊。”

胡小天心暗罵這妮睜著眼睛說瞎話,恨不能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掀翻下去。

七七眨了眨眼睛,一臉單純善良,涉世不深的模樣:“幸虧你昨晚沒有相信我,我給你的瓷瓶的確是毒藥,而且劇毒無比,你如果真得將那瓶藥給吃了,我就把你的屍體給推下去,那群狼只要吃了你的肉,肯定會全部被毒死,我就有了脫困的機會。”

胡小天聽到這里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曰你大爺,小小年紀,心腸怎地如此歹毒?還好老機警,不然真是被你害死了都不知道。可轉念一想,這七七說不定是從自己的那番話得到了啟示,現在危機過去,她又不想給自己解藥,所以才這樣說。性命握在人家手,只能暫時忍氣吞聲,正所謂忍字頭上一把刀,任他怒火心燒。算了,老不跟你這黃毛小丫頭一般計較。

胡小天能忍,慕容飛煙卻再也按捺不住,一直以來雖然她贊同將七七送往燮州,但是她並不贊同七七和安德全所采用的手段,怎麼說胡小天都救他們于危難之,可是他們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恩將仇報,慕容飛煙道:“下了蓬陰山距離燮州已經不遠,咱們依照約定將你送到地方,相信你也會信守承諾。”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不茍言笑,目光冷漠非常,任何人都能夠看得出她完全站在胡小天的立場上。

以七七的頭腦當然能夠體會到慕容飛煙這番話暗藏的機鋒,她的唇角露出一抹無邪的笑容:“慕容姐姐,您何必生氣,我既然答應過就一定會做到。”

慕容飛煙道:“做到最好!”她暗地里已經下定了決心,若是七七這小丫頭膽敢使詐,自己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當天未時,三人順利下了蓬陰山,幾乎同時回頭向蓬陰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昨晚的兇險場面,心全都慶幸萬分。

慕容飛煙指了指前方:“再往前走就是官道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

七七道:“胡大哥,您累不累,我感覺腳已經不疼了,不如您放我下來歇一歇。”自從有了獸群逃生的患難經歷,她在表面上對胡小天的態度明顯禮貌了許多。

胡小天心暗道,你當我想背你啊?他矮下身將七七放下,接過慕容飛煙遞來的水囊灌了幾口,七七則嘗試著在一旁小心走了兩步,感覺足踝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疼痛,應該可以緩慢前行。

慕容飛煙道:“等到了前面的集市,我們雇輛車。”說到這里,她忽然想到了一個極其麻煩的問題,所有行李細軟都被梁大壯背著,這廝在遭遇狼群之初就逃了個無影無蹤,此時還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成為了那群惡狼腹的美餐?他們哪還有錢?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3 PM

第三十七章【逃離險境】(下)

胡小天也同樣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何止行李盤纏,連他前往青云縣上任的官印和書也都在梁大壯那里,找不回這些東西,又怎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七七道:“你們的行李好像都丟了,哪還有錢雇車?不過,我還有些盤纏!”她拍了拍她的藍色印花包裹,這包裹她始終隨身攜帶,即便是遭遇連番追殺,也沒有舍棄。

胡小天倒是也有東西隨身攜帶,說起來讓人慚愧,乃是史學東送給他的圖和。倒不是因為這東西重要,而是因為這幅圖實在是有些不堪,真要是讓別人看了去豈不是壞了他剛剛營造起來得那麼點光輝形象。

七七所謂的盤纏實在不多,勉強夠得上他們的一日三餐,至于買馬雇車之類的念頭就只能成為奢望了。

慕容飛煙從來都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苦日她過得慣,至于七七,雖然心機頗深,可這小妮居然也捱得住苦。至于胡小天他也不是一個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富家公,成為尚書公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剛剛半年,這貨什麼日都過得慣。

離開蓬陰山距離燮州還有三日路程,本來胡小天還擔心途還會遭遇阻殺,這一路之上他們都表現得無比謹慎,還好路上平平安安,沒有人再來尋仇,看來他們已經成功擺脫了追殺七七的那幫刺客。離開了荒郊野嶺,在官道之上車來人往,自然也就沒有了野獸圍攻之憂,因為手沒有了官印和件,自然沒有了去驛站白吃白住的資格,利用七七手不多的盤纏,他們風餐露宿,風雨兼程來到了燮州。

燮州是西川第二大城,在規模上僅次于西州,但是燮州的名氣卻超出西州許多,自古以來燮州都為西南重鎮,七國時代曾經是大蜀國都,境內有一座盤龍山脈從東北到西南走向穿過燮州東部,這道山脈也成為燮州平原和山區的分界,盤龍山脈以東,大片平原河流縱橫,土地肥沃,民生富庶,而盤龍山脈以西卻是山川縱橫,丘陵起伏,老百姓的生活要困苦許多。

胡小天要前往上任的青云縣就屬于燮州治下,是存在于山窩窩的一個小縣城,據說又是燮州乃至整個西川最為貧瘠的一塊地方。

燮州城墻稱不上高闊,大概是經歷的年月久遠,又疏于維修的緣故,城墻上長滿了荒草,墻磚被風雨侵蝕的斑駁凸凹,充滿了歲月的滄桑質感。

守門的士兵正站在午后的陽光下午,用懶洋洋的目光打量著過路的行人,因為天氣過于悶熱,站在城墻陰影處的他們懶得挪動自己的腳步。

因為盤龍山脈這道天然屏障,戰火很少波及到燮州城,說起來這邊已經有近五十年沒有戰事了,也難怪門前的守軍疏懶。

胡小天三人都是風塵仆仆,換成過去肯定要屬于被安檢重點照顧的對象,可現在他們居然就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地走進了燮州城。守門士兵只是用目光漠然掃視了他們一下,幾乎未做任何停留就已經溜向別處,長久的和平已經讓守衛們失去了起碼的警惕。

順利進入了燮州城,找到豐澤街玉錦巷周家自然算不上什麼難事,胡小天找了個路人詢問,這一問之下方才知道,豐澤街玉錦巷周家居然大大的有名,周家主人曾經是當朝一品大員、官拜大康右丞相,太太師、翰林學士奉旨、同平章事、上柱國的周睿淵。三年前因為太龍燁霖被廢而受到了牽累,被當今皇上削職為民,回到老家頤養天年。說起來周睿淵被免官的時候,胡不為還狠狠落井下石了一把。

胡小天暗嘆這世界也真是奇妙,自己老爹之所以會趁火打劫,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當初自己曾經和周家女兒訂下了娃娃親,后來周睿淵因為得悉自己是個傻,于是又悔了這門親事,老爹引以為深仇大恨。

胡小天對周家卻沒有那麼深的仇恨,畢竟現在的自己和過去完全不同,換成誰也不肯將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又聾又啞的傻。

按照路人的指引,他們找到了周府,和胡小天想象不同,這里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院落,青磚灰瓦,黑色大門,門前連個石獅都沒有,和周圍的住戶對比也顯不出太大的不同。

以胡小天的想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睿淵即便是已經被削職為民,可畢竟過去曾經是當朝一品大員,總不會住在這麼普通的民宅里。除非這貨經歷挫折之后,決定小隱于市,暫時收斂起野心和政治抱負當一個普通小市民。

三人站在這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門前,猶豫了一會兒,胡小天方才叩響了房門,門外連個把門的家丁都沒有,一品大員混成這樣,也算得上寒酸了,七七這小丫頭不知和周家又有什麼淵源,為何要費盡辛苦過來投奔他們家。聯想起安德全這個老太監,胡小天越發肯定七七和皇族有著密切的聯系,雖然他心好奇,卻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這一路上因為七七而遭遇的種種追殺已經證明在這小妮的周圍一定存在著一個驚天動地的陰謀,胡小天可不想主動招惹麻煩。政治不是一般人能夠玩得起來的,太累,胡小天前世今生對政治都缺少興趣。

在門前等了好半天,方才看到有人過來開門,開門的是個年啞巴,看到胡小天他們三個沒一個認識的,伸手描畫了半天。胡小天雖然曾經是個醫學博士,可他不懂啞語,慕容飛煙和七七兩人也是同樣如此,三人無不目瞪口呆,慕容飛煙有些錯愕地向七七道:“難道咱們找錯了地方?”

七七咬了咬嘴唇,看來她對眼前的局面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幾人迷惑之際,忽聽院內一個溫柔的聲音道:“阿福,家里是不是來客人了?”

那啞巴一邊點頭一邊回過身去,幾人從門口向里面望去,卻見一位布衣荊釵的年美婦緩步走了過來,她四十多歲年紀,面目慈和,樣貌端莊,只是兩鬢已經生出不少的白發,雖然她穿著普通,但是從她的舉止氣度來看,她絕非尋常民婦。

啞巴讓到一邊,那年美婦來到門前,向三人打量了一眼,微笑道:“不知三位有何見教?”她從未見過三人的任何一個,所以才有此問。

胡小天清了清嗓,頗為恭敬地做了一揖:“夫人……”

那年美婦聽他這樣稱呼自己,馬上出言更正道:“這位公,我雖然年紀不輕,可是從未嫁人。”

胡小天頓時尷尬了,敢情眼前這位是個大齡未婚女青年,自己看走眼了,稱呼人家夫人無意將她給得罪了。趕緊賠罪道:“小姐……晚輩一時不察,冒昧了,冒昧了!”

年美婦看到他尷尬的樣,不由得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一張面孔顯得極為生動,眼波流轉,光彩照人,不難推測的到,她在年輕的時候一定美麗絕倫,如今雖然韶華老去,可風韻還是存在那麼一些的。她輕聲道:“你也不用叫我小姐,以我的年紀應該可以稱得上你的長輩了,你大可稱我一聲姑姑,卻不知你們幾位來我們家到底為了什麼事情?”

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七七,他們本來以為將七七送到這里,一切事情都順利解決了,可沒想到來到這里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七七。

看七七的表情神態應該是也不認得眼前這兩位,她眨了眨眼睛道:“敢問這里是周太師的家嗎?”

那年美婦搖了搖頭道:“這里沒有周太師!諸位還是請回吧。”說到這里,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淡。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4 PM

第三十八章【柳暗花明】(上)

胡小天心說,這里的確沒有周太師,周睿淵已經被皇上給免職了,現在就是一個布衣老百姓,哪還有什麼官職,他趕緊道:“姑姑……請問周睿淵周先生是不是住在這里?”禮數上做得周到,總會讓人產生好感。

年美婦重新將目光投向胡小天,原本慈和的目光此時變得警惕十足。

胡小天道:“我們受人之托特地將七七姑娘送到府上。”說話的時候他不由得向七七望去,真是讓他郁悶,已經到達了目的地,這陰險狡詐的小丫頭怎麼又一言不發了?

七七道:“把玉佩給我?”

胡小天微微一怔,這才想起臨別之時,安德全曾經給過他一個蟠龍玉佩,難道那玉佩是信物?胡小天這才從腰間將玉佩掏了出來,攤開左手將玉佩出示給那年美婦看。

年美婦看了一眼玉佩,自然留意到胡小天那只已經如同紅燒豬蹄一般顏色的左手,秀眉微顰,伸出纖纖素手將玉佩很小心的捻了起來,反復看了看,點了點頭道:“這玉佩的確是我兄長之物。”

胡小天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玉佩是周睿淵的,眼前這位是周睿淵的妹妹,安德全這個老太監真是夠陰險,說是送給自己玉佩,搞了半天也是拐著彎兒算計自己,跟這種人必須要玩陰險,只可惜自己心腸還不夠狠,最終棋差一招,最終被這一老一小所害,不幸了他們的七日斷魂針,否則又怎會如此被動,費盡辛苦地護送她來到燮州城,險些將自己的性命送掉。

年美婦來到七七面前,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這一路之上想必你受了不少的磨難,隨我來吧。”

七七雙眸之流露出些許的猶豫,她生性多疑,雖然憑借蟠龍玉佩取得了這年美婦的信任,可是她並不能僅僅憑著對方的一句話就完全相信她。

那年美婦看出了她的遲疑,附在她耳旁小聲說了句什麼,胡小天和慕容飛煙看到年美婦嘴唇輕動,但是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慕容飛煙內心一驚,以她的耳力不可能在這麼短的距離內聽不清對方說什麼,除非對方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由此可以推斷出這年美婦武功一流,或許還在自己之上。

從年美婦說完這句話之后,七七臉上的疑竇瞬間褪去,握住她的手,跟隨她離去,居然連聲招呼都不願跟胡小天和慕容飛煙打。

胡小天當然不能就這麼任她一走了之,解藥還沒給自己呢。于是跟著她們一起進入了院落,一股濃烈的花香撲鼻而來,眼前顯出一片五彩繽紛的天地,滿樹盛開的紫丁香,穿成長串的黃銀翹,披散著枝條的夾竹桃,還有墻角下背陰處碧玉簪的大,這小小的院落被裝點的異常雅致。

胡小天對這陰險狡詐的小妮沒有半分留戀之意,可他不敢忘解藥還在七七手里,正準備說話,慕容飛煙已經先于他發聲:“七七,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七七此時方才停下腳步,年美婦和她幾乎在同時轉身,目光落在慕容飛煙的右手上,看到慕容飛煙右手已經抬起,有意無意地搭在劍柄上。

年美婦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惑,胡小天三人之間的關系還真是錯綜復雜。如果說他們是朋友,可這兩人看著七七的目光分明充滿警惕和敵意,如果說他們不是朋友,可他們又費盡辛苦將她送到了這里,其必有玄機。

七七甜甜一笑:“也不早說,我險些忘了!”她轉身回到胡小天面前,將那瓷瓶塞到了他的手里,頑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胡小天已經認出這玉瓶仍然是之前拿給他的那個,心里多少有些沒底,這丫頭該不會再干出恩將仇報的事情來吧。

七七從他的表情已經看出他的遲疑,小聲道:“還是毒藥!”說話的時候,目光下意識地向慕容飛煙望去,卻見慕容飛煙美眸之暗藏殺機,饒是她膽大,心也不禁打了個一個寒戰,從慕容飛煙的目光她能夠斷定,如果自己膽敢在這件事上動手腳,慕容飛煙對她絕不會留有半點情面。七七白了胡小天一眼道:“膽小如鼠!”

胡小天笑瞇瞇道:“膽小點能活得更長久一些。”他當下再不遲疑,從瓷瓶倒出一顆殷紅色的藥丸,毫不猶豫地塞到自己嘴里。藥丸入口奇臭無比,胡小天險些沒嘔出來,可生怕吐了解藥,連性命都丟掉了,慌忙掩住嘴巴,逼著自己將這顆臭烘烘的藥丸咽了進去。

七七道:“服藥后一個時辰,你體內的毒素就會肅清,現在沒事了,我可以走了?”

胡小天沒說話,慕容飛煙卻依然堅持道:“不可以,一個時辰之內,我們都不會離開。”

七七一雙明眸望著慕容飛煙,知道她對自己並不信任。年美婦也看出了其的端倪,輕聲道:“不如兩位都請里面坐。”

胡小天倒是爽快,擺了擺手道:“不用,我們就在院里坐一會兒。”他雖然醫術精深,可是對七日斷魂針的藥理也並不明白,不敢輕舉妄動,來到院內的石桌旁坐下,閉目養神,靜等藥效發作。

慕容飛煙冷冷望著七七,提防這小妮趁機逃走。遠處站著的啞巴看到慕容飛煙緊握長劍,緩步向這邊走來,慕容飛煙從一進門的時候就特地留意過這個啞巴,看到這啞巴雙目流露精芒,氣息沉穩如山,絕對是一流高手,即便是眼前的這位年美婦,雖然溫爾雅,待人親切,但是她的氣息輕柔綿長,應該在內功上有著相當的修為。這周家看起來只是普普通通的院落,可其卻臥虎藏龍,小覷不得。

正是這個原因,慕容飛煙才表現得格外警惕。

年美婦用目光制止住啞巴繼續前來,她溫婉笑道:“不知這位姑娘尊姓大名?”

慕容飛煙並無隱瞞的必要,畢竟七七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淡然道:“慕容飛煙!”她的精神不敢有絲毫放松,畢竟眼前的局面關系到胡小天的生死。

年美婦笑道:“慕容飛煙!我聽說京城有位女神捕也叫這個名字。”

七七一旁道:“周姑姑好眼力,我這位慕容姐姐就是名滿京師的女神捕!”剛才和年美婦還並不認識,這會兒居然親切叫起了姑姑。點明了慕容飛煙的身份之后,緊接著又把胡小天給出賣了:“他叫胡小天,是戶部尚書胡不為胡大人家的公。”

胡小天心暗罵,這他媽純粹是故意拉仇恨,明知道我爹當初狠參了周睿淵一本,還故意把我給暴露出來,這不是害我嗎?之前老跟你千叮嚀萬囑咐,來到燮州千萬不能泄露我的身份,你丫當初也答應的好好的,怎麼一來到燮州就變卦,靠!靠!靠!靠!這女人無論大小,別指望她們說實話,真是相信不得。

果不其然,那年美婦聽到胡小天的名字,一雙美眸露出驚奇的光芒,驚聲道:“胡小天?你是戶部尚書胡大人家的公?”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胡小天不承認,想當初老爹專門交代他到了西川要低調行事,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這才剛剛到了燮州地界,就已經完全暴露,要怪只能怪梁大壯那個王八蛋,這廝的一張破嘴到處亂說,不然七七何以會把自己的資料調查的如此清楚?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4 PM

第三十八章【柳暗花明】(下)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晚輩正是胡小天,來到西川途徑燮州,聽聞周伯伯在此,所以特地過來拜會。”他也是信口胡說,如果知道周睿淵在燮州,他繞著走都來不及呢。

那年美婦微笑道:“我兄長和你父親同朝為官,素來交好,雖然我兄長已經辭官歸鄉,可這三年來他對胡大人這位昔日好友一直都是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周家的回響想必就是報復。胡小天心暗自琢磨,這周睿淵的妹也非同尋常,以她所處的位置不可能不知道周睿淵和自己老爹之間的舊怨,面對自己這位仇人之,能將一番話說得如此委婉,深藏鋒芒于其也真是不容易。這種女人外柔內剛,看似溫柔如水,往往都是鐵石心腸,胡小天暗自警覺,雖然周睿淵已經被貶為庶民,可畢竟西川是他的老家,周家該不會記恨著自己老爹當初落井下石的所為,趁著自己來到這邊故意報復自己呢?

胡小天笑道:“我也常聽家父提起周伯伯的事情,他還常說若非陰差陽錯,我們兩家早已成了一家人呢。”胡小天絕非善類,你跟我暗藏機鋒,我就來個笑里藏刀,搞清楚,不是我們胡家對不起你們周家,是你們周家對不起我們胡家在先。

年美婦微笑點了點頭,當初的確是周家退親在先,可那時都說胡不為的兒是個又聾又啞的傻,眼前的胡小天不但巧舌如簧而且從頭到腳都透著精明,身上哪有半點的傻氣?年美婦道:“賢侄,我大哥去北川游歷,近日內不會回來了。”

胡小天嘆了口氣,顯得頗為惋惜道:“真是不巧。”

年美婦笑道:“只要你在西川,大家總有相見之日,你說是不是?”

胡小天點了點頭,這會兒功夫他左手的膚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呼吸,脈搏的頻率也完全正常,七七交給他的解藥應該沒有動手腳。胡小天暗忖,這周家也非久留之地,以免夜長夢多,起身道別道:“周姑姑,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年美婦也沒有挽留,胡小天臨行之前又停下腳步道:“那蟠龍玉佩乃是一位老先生送給我的禮物,勞煩周姑姑交還給我。”胡小天不是個視財如命的人,可並不代表他視錢財如糞土,是我的東西當然老要帶走。再者說,從燮州到青云縣還有一段路途,他和慕容飛煙兩人兜里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總不能餓著肚走過去,那蟠龍玉佩是老太監安德全送給他的禮物,關鍵之時還能夠拿去當鋪換點銀。

年美婦朝七七看了一眼,七七點了點頭,這小妮總算干了件公道的事情。有了她的證明,年美婦並沒有在玉佩上制造章,將玉佩很爽快地交還給胡小天。

胡小天也沒多說話,他犯不著跟這些人扯上關系,尤其是七七那個小丫頭,背景絕對非同一般,盡早撇清干系,走得越遠越好。

七七這會兒居然表現出幾分留戀:“胡大哥、慕容姐姐,以后我會想你們的!”

慕容飛煙笑了笑,胡小天卻是頭也不回地離去,想我們?你丫別方我就謝天謝地了!

來到門外,胡小天取出水囊,灌了幾口水,把嘴巴反反復復漱了一遍,直到將水囊的水耗了個干干凈凈,這才擦了擦嘴唇,長舒了一口氣道:“好臭!要是能買到一盒口香糖就好了。”

“口香糖?”慕容飛煙聽得云里霧里,胡小天的嘴里永遠不乏新鮮詞匯。

胡小天知道自己無意又說走了嘴,他笑著解釋道:“就是芝麻糖!”

慕容飛煙恍然大悟:“街角就有啊,剛才我看到了。”

胡小天搖了搖頭,攤開雙手道:“只可惜咱們兩人加起來也沒有一個銅板。”

慕容飛煙聽他這樣說也不禁有些發愁了,黯然道:“這次真是遇到麻煩了,盤纏丟了事小,可官印和件全都丟了,就算到了青云縣,又如何取信于人?”

慕容飛煙所說的的確是個問題,可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現實。胡小天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屁大的品芝麻官,就算是不干也算不上什麼損失。”

慕容飛煙道:“不干就是抗旨,既然蒙受皇恩,我們所做的一切就得對得起當今皇上,我看還是先去燮州府,將咱們遇到的事情說個清楚,看看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胡小天原本是想先去當鋪將那枚蟠龍玉佩當了,換些銀作為盤纏,可聽慕容飛煙這麼一說,的確有些道理,如今都慘到這份上了,就沒必要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官印和件全都丟了,搞不好就是個打道回府的結局,他倒沒擔心朝廷降罪,畢竟有老爹在身后撐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兩人打聽到燮州府的所在一路而來,可畢竟人生地疏,兜了幾個圈居然走到了燮州最有名的花街,時近黃昏,這條花街之上處處門前點亮了紅燈,處處可聞女嬌柔嫵媚的聲音,一輛輛裝飾華美的車馬從他們的身邊駛過。

胡小天感覺燮州也是個富饒繁華之地,左顧右盼看了個目不暇接,時不時可以看到站在門前的風塵女朝他招手示意,做出種種嫵媚的神情,胡小天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規模的場面,樂得合不攏嘴。

慕容飛煙見慣場面當然知道他們走到了什麼地方,皺了皺眉頭,低聲催促道:“快走!”看到胡小天寡言廉恥的笑容就知道這廝腦里一定沒想什麼好事。

胡小天笑道:“你擔心我進去?放心,我就算是有那個賊膽也沒有哪個賊錢。”

慕容飛煙道:“你想干什麼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才懶得管你。”此時前方忽然看到人群聚集,間或傳來怒斥慘叫之聲,兩人從一旁繞過,畢竟這里是燮州,他們自己也是一身的麻煩,哪還有心情管這種閑事。

可就在他們從人群旁走過的時候,聽到一人凄厲叫道:“你們居然打我,知不知道我家老爺是當朝……哎呦……戶部……哎呦喂……”

慕容飛煙和胡小天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流露出驚喜之色,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梁大壯所發,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梁大壯居然會流落到這里,而且落到了一個被群毆的場面。

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兩人慌忙分開人群擠了進去,慕容飛煙武功擺在那里,自然要比胡小天動作更快,接連推開兩人,正看到一名壯漢,手握一根兒臂粗細的木棍照著地上的一名鼻青臉腫的胖砸去,慕容飛煙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探出右手穩穩抓住棍梢,怒斥道:“住手!”

那名壯漢雙膀用力想將木棍從她的手奪出,卻感到那棍如同在對方手里生了根一般,這貨幾乎將吃奶的力氣都用盡了,可棍就是紋絲不動,憋得面紅脖粗,額頭青筋根根綻露,慕容飛煙冷哼一聲,突然一松手,那壯漢因為用力過猛,蹬蹬蹬向后接連倒退,一屁股坐倒在地面上,惹得圍觀百姓齊聲哄笑。

這會兒功夫胡小天將被揍得如同豬頭阿三一樣的梁大壯從地上扶了起來,如果不聽這廝的聲音單憑現在的樣貌,可能連他親爹也不會認出他來。

梁大壯哭喪著臉當他看清是胡小天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委屈的眼淚都落下來了:“少爺……他……他們打我……”

從一旁大門內又有五名壯漢沖了出來,一個個手握棍棒兇神惡煞一般,身后還尾隨著一個濃妝艷抹花枝招展,艷俗到了極點的肥胖婦人,那婦人捻著手絹,粗短的食指指著梁大壯,捏著嗓道:“給老娘狠狠地打,不打聽打聽我環彩閣是什麼地方?居然敢白吃白喝,還想白玩我的姑娘,老娘今兒一定要將你扒皮抽筋,切掉你的孫根!”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5 PM

第三十九章【環彩閣】(上)

別看梁大壯生得又高又壯,可這廝的膽還不如一顆芥大,看到從環彩閣內又涌出了這麼多人,嚇得抓著胡小天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哀求道:“少爺,是他們硬拉我進去,我哪知道會遇到這種事。”

胡小天瞪了這廝一眼,這會兒懂得裝無辜了,從蓬陰山到燮州只怕老的銀兩都被你這個奴才敗得干干凈凈了。眼前的形勢下沒工夫跟梁大壯算賬,還是等事情過去后再說。

梁大壯又道:“少爺,行李全都被他們搶去了,官印和書全都在里面。”

胡小天點了點頭,笑瞇瞇道:“這位大嬸,看您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應該也是個胸懷坦蕩,宅心仁厚之人,怎麼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狠毒呢?”

慕容飛煙來到胡小天身邊,低聲道:“少跟她廢話,她不是好人。”她已經看出這幫人是環彩閣的鴇母和護院。

慕容飛煙看得出,胡小天當然也看得出,可眼前的情況還是有些復雜,真正要大打出手,這邊有慕容飛煙應該是勝券在握,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找回自己的官印和書。

那鴇母一雙小眼睛在胡小天的臉上瞄了瞄,她這種角色最擅長的就是識人觀相,從對方的樣貌氣質,舉止談吐就能夠掂量出對方兜里到底有多少銀兩,至于梁大壯,那是她的手下看走眼了和她無關。

鴇母格格笑了起來,聲音如同老母雞抱窩,胡小天不禁暗嘆,環彩閣在史學東送給自己的那張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用圈圈標注,應該是風月場所最頂級的存在,可從所用的這位鴇母,也就是媽媽桑的形象看來,不過如此!這樣的媽媽桑手下又怎麼可能有頂級的貨色?看來外界傳言未必都是真的,又或者史學東這狗曰的故意坑害自己,誤導自己?曰了,等老有朝一日返回京城再找你算賬。

鴇母仍然捏著嗓道:“這位公一看就是人物,英俊瀟灑,高大威猛,玉樹臨風,氣度不凡,比起那個猥瑣下流的死胖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胡小天微笑道:“大嬸真是有眼光,您口的這個死胖是我的隨從,敢問他究竟做了什麼錯事,讓你們群起而攻之,將他暴打的如同豬頭一般?”

鴇母格格笑了起來,手的手絹還嫵媚地向前招展了一下,她不做這動作還好,這動作一亮相,差點沒讓圍觀眾人把隔夜飯給吐出來:“公,您一口一個大嬸,真是讓奴家汗顏,其實人家今年才二十七歲,我叫香琴,你若是覺得跟我投緣,就叫我一聲琴姐吧。”

胡小天哈哈笑道:“妙極妙極,我剛剛叫您大嬸只是尊稱,其實這世上又有哪位大嬸能夠長得像琴姐這般豐滿,這般富態,珠圓玉潤這四個字對你實在是再適合不過。”

香琴胖胖的兩只手居然有些忸怩地絞著手帕,然后極其誇張地捂在自己更為誇張的胸口,嬌滴滴道:“這位公可真會說話,說得人家小心心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敢問公高姓大名?”

胡小天微笑道:“琴姐真是冰雪聰明,在下就叫高明,居然一下就被你猜到了。”

“是嗎?”香琴驚詫萬分,然后和胡小天一起笑了起來,兩人在哪兒談得熱火朝天,全然當周圍人都不存在。兩邊的人馬都有些發懵,不知這兩位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連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覺得索然無味,本以為就要上演一場火星撞地球的血腥搏殺,可突然雙方來了個化干戈為玉帛,眼看就開始和談了。

香琴道:“我說高公,我跟你真是投緣,按理說吧,打狗還得看主人,我們把他打成這個樣原是我們不對。”

胡小天笑道:“不知者不罪,再說剛才咱倆還不認識,琴姐,其實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咱們沒必要玩暴力您說對不對?”

香琴笑道:“高公……”

“叫我高兄弟就行!”

香琴笑得小眼睛完全瞇成了一條細縫:“高兄弟,其實我最討厭的也是打打殺殺,人家一個女流之輩最討厭的就是舞刀弄槍,可你這條狗啊,真是太過份了。”

梁大壯耷拉著腦袋,聳著肩膀,不是沒意見,是不敢有絲毫意見。

胡小天道:“琴姐,他雖然是我的隨從,可他也是人,是人都會做錯事,都會有自尊,還請琴姐留些情面,他有什麼做錯的地方,我來擔待。”

香琴笑得越發開心,胖胖的左手向后方一揚,馬上有一名護院將木棍塞了過去,香琴怪眼一翻:“我呸!你腦袋里面裝得全都是屎啊?老娘要得是小!”

馬上又有一人遞過她的小,何謂小,卻是一個算盤,香琴算盤在手,劈里啪啦地打了起來:“在我這里吃了一頓飯,涼八熱,四道甜品,兩道羹湯,五十八兩銀,開了一壺三十年的女兒紅,十八兩,兩壺上好的明前龍井,三十三兩,四位姑娘左右相陪,全都是我環彩閣一等一的美女,每人二百兩還算是友情價,算上剛才打壞我的桌椅板凳,姑且算你十兩紋銀,加在一起一共是一千零一十兩。”別看她的手指粗短,可撥動起算盤來還真是不含糊,劈里啪啦,手指靈動如風。香琴算完,一雙小眼睛望向胡小天,重新又瞇成了兩條細縫:“今天高兄弟親自前來,咱倆又如此投緣,這個面我不可能不給,這十兩銀我就不要了,整整一千兩,給了這筆錢,之前這胖的事情一筆勾消!”

胡小天心暗罵,你丫不如去搶錢,當老好欺負啊?坑外地人啊?二百兩銀一個?胡小天向梁大壯望去,這廝還真是啊,居然一下叫了四個。

梁大壯苦著臉道:“少……少爺……我啥都沒干……就是摸了兩下手……”

門前傳來數聲怒喝:“何止,你還親了人家臉蛋……”

胡小天循聲望去,四名濃妝艷抹的女站在門前,一個個長得跟豬八戒他二姨似的,梁大壯這口味可真夠重的,面對這樣的貨色,怎麼忍心下得去嘴?

慕容飛煙冷哼一聲,雖然她站在胡小天的立場上,可她一樣看不起梁大壯的所為,認為這種人不值得同情,送了一句話:“上梁不正下梁歪!”等于將胡小天一並罵了進去。

香琴的耳力極其靈敏,居然將慕容飛煙的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依然拿捏出嫵媚妖嬈的笑意:“妹妹的這句話我可不贊同,我這位高兄弟何等人物豈能和這死胖相提並論?”

胡小天笑道:“對極,姓梁家的事情干我屁事。一千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琴姐,錢的事情咱們先放一放,卻不知我的行李現在何處?”

香琴眨了眨眼睛:“行李?哪來的行李?這死胖身上兒沒有,空著兩手來,空著兩只手又想溜,哪有什麼行李?”

梁大壯道:“我明明帶了包裹進來,是被你們強搶了過去。”

香琴格格笑道:“死胖,強搶?搶劫可是重罪,話可不能亂說,我們環彩閣自從開業以來一直奉公守法循規蹈矩,違法的事情我們從來都沒有做過,否則又怎麼可能經營三十年直至今日長盛不衰?你也不打聽打聽,環彩閣每天收入的銀兩都在萬兩以上,就算是價值連城的珠寶放在我們姑娘面前,她們一樣不為所動,區區一個包裹,誰會放在眼里?”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5 PM

第三十九章【環彩閣】(下)

梁大壯說不過她,眼巴巴望著胡小天道:“少爺,那包裹真讓他們搶走了!”

胡小天正想說話,一旁的慕容飛煙已經不耐煩了,柳眉倒豎道:“開設,有傷風化,故意敲詐,仗勢欺人,罪加一等,識相的馬上將東西交出來,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我馬上拉你去見官!”

香琴呵呵笑了起來,神情不屑之極,抖動了一下手的算盤道:“見官就見官,在燮州治下我倒要看看誰敢找我們環彩閣的晦氣?”

胡小天本不想事情鬧僵,依照他的主意,還是先將官印和書哄回來,然后再想應付之策,可慕容飛煙是個眼里揉不得沙的性,這會兒早已按捺不住,終于還是發作起來。胡小天笑道:“有話好好說,大家還是不要傷了和氣。”

慕容飛煙冷冷道:“跟這種風塵下賤之人談和氣,沒得辱沒了身份!”

香琴聽她這樣說頓時勃然大怒,臉上笑容頃刻間消失得干干凈凈,一雙小眼睛露出兇巴巴的光芒:“賤人!你罵誰?”說話間已經向前跨出一步,揚起右拳照著慕容飛煙當胸打去。

這一拳聲勢駭人,目標雖然不是胡小天,可是剛猛的拳風卻將胡小天刮得睜不開眼,人不可貌相,看香琴白白胖胖、市儈氣十足的樣怎麼都不會將她和一個武功高手聯系起來。

慕容飛煙雙眸一凜,她也是一拳迎擊而出,蓬!的一聲,雙拳撞擊在一起,兩人的身軀同時都是一震,表面看上去兩人旗鼓相當,可在事實上香琴利用前沖的勢頭,而且她的體重又遠勝慕容飛煙,在占盡先機的前提下仍然沒能將慕容飛煙一拳擊退,足見慕容飛煙的武功比她還是要高出一籌。

慕容飛煙左手抽出長劍,鏘!的一聲直奔香琴咽喉而去,她看出環彩閣的這群打手全都聽從香琴的號令,想要掌控眼前的局面,就必須要先將香琴制住。

別看香琴身材臃腫肥胖,可動作卻是極其靈活,身軀后仰,左手算盤向上飛磕,砸在劍身之上,那算盤雖然不大,但卻是精鋼鑄成,份量極重,砸在輕盈的劍身之上,立刻將劍身砸得偏向一邊。

慕容飛煙順勢收力,劍走輕靈,在虛空劃出一道弧線緊接著刺向香琴的右肋。

此時環彩閣內突然傳來一個嬌柔婉轉的聲音道:“貴客登門,豈可兵戈相見?香琴,不得無禮!”

香琴迅速后撤了兩步,停下反擊的動作,手算盤嘩啦一抖,藏在身后,臉上瞬間又變得笑容可掬:“只是開開玩笑罷了!”

慕容飛煙還劍入鞘,她可不認為香琴在開玩笑,剛才的幾次攻擊明顯傾盡全力,這環彩閣想必不是普通的那麼簡單,香琴也絕非是尋常的鴇母,真要是硬碰硬地打起來,自己在百招之內也難以保證一定可以取勝。

胡小天此時的目光卻望著環彩閣的樓上,卻見三層的位置,一位紅衣少女亭亭玉立站在那里,輕紗覆面,眉若春山,明眸妖嬈,一雙妙目隔空望著胡小天。雖然相隔甚遠,可仍然能夠感覺到她目光的柔媚,有如春水無聲流入胡小天的心田。

胡小天極具君風范地報以微笑,雖然他不知這女郎究竟是誰,但是從香琴對她的買賬程度來看,在環彩閣的地位應該非同一般。

紅衣女郎並沒有做太久停留,眼波在胡小天的臉上浮光掠影般掃過,然后轉身離去。

沒多久,一個青衣小婢出來,附在香琴的耳邊說了句什麼,香琴點了點頭,向胡小天道:“高老弟,我家小姐說了,東西可以還給你們,但是所欠的銀兩一分都不能少。”

慕容飛煙怒道:“想要訛詐嗎?”

香琴道:“訛詐也罷,明搶也罷,卻不知這件事張揚出去,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她目光轉向胡小天,意味深長道:“你說是不是?胡大人!”

胡小天聽她這樣說,心已經明白了,人家肯定已經看到自己的官印書,將自己的身份弄得清清楚楚,真要是事情鬧大了,別的不說,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手下人來這種風月場所白吃白喝白玩,自己肯定脫不開干系,想到這里,胡小天哈哈大笑道:“琴姐,我手頭可沒帶那麼多銀。”

香琴道:“我們家小姐說了,相信你不會賴賬,立個字據,寫個欠條,等你手頭方便的時候歸還就是。”

胡小天一聽這條件倒也不算過分,于是點了點頭道:“好,就這麼辦。”

香琴讓手下那幫護院將圍觀的百姓驅散,又引著胡小天一行來到環彩閣的大堂內,早有人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之前梁大壯被他們搶走的包裹也在那里。

胡小天首先確定了官印和書全都在包裹內,頓時放心下來,雖然盤纏和干糧都被梁大壯給遺失了,可最重要的東西還在,讓胡小天驚喜的是,易元堂當家李逸風送給他的那套手術器械居然還在。

胡小天提筆在手,醞釀了一會兒。香琴一旁催促道:“你就寫今欠環彩閣夕顏姑娘紋銀一千兩,三年之內連本帶利一柄歸還。”

胡小天聽到夕顏兩個字心一動,腦海頓時浮現出剛剛那個驚鴻一瞥的紅衣女郎,想必夕顏就是她的名字。胡小天點了點頭,要說胡小天的硬筆書法還是相當不錯的,可毛筆就遜色了許多,看到胡小天的毛筆書法,別人倒還沒有什麼,慕容飛煙不禁有些失望,還以為他真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呢,看他的書法連普通都稱不上,簡直是有些蹩腳了。

胡小天用毛筆寫字也是趕鴨上架,誰讓他手頭木炭棒都用完了。這邊寫完,落款猶豫是寫上高明還是胡小天的時候,香琴已經讓人取出了官印,看來是要在落款處蓋上大印的意思。既然身份都已經暴露,何必弄虛作假遺笑大方呢?想到這里,于是胡小天就利利索索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不就是個欠條嗎?又不是賣身契,簽了又不會死人。一千兩,三年內歸還算不上難事,不過胡小天還是看了看利息,不高啊,年利三分而已。

香琴拿起官印蘸上印泥,果然端端正正在欠條上蓋了上去。

胡小天看到眼前情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的官印第一次派上用場居然是寫欠條,而且是在一座之,至于自己所欠的這位債主,到現在都沒有真正露面。

香琴接過欠條,仔仔細細看了看然后才喜孜孜道:“還算你懂事。”

胡小天笑瞇瞇道:“琴姐,等我手頭寬裕,馬上差人把錢給你送過來。”一千兩銀對胡小天來說算不上什麼,可現在手頭上是真沒有。

香琴這會兒表現得倒是頗為慷慨,搖了搖頭道:“不急,不急,反正我們也不急著用,什麼時候想要,什麼時候過去青云縣找你拿。”她眼波兒突又一轉,埋怨道:“你這人真是不老實,這會兒不叫高明了?

胡小天嘿嘿干笑了兩聲,一時間摸不清這幫人的目的。只是眼前的狀況下,鬧大了對自己絕沒有好處,還是先將官印和書拿到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

胡小天得了行李之后,自然不願再做逗留,以免夜長夢多,馬上起身告辭,香琴這邊也沒有挽留他的意思。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6 PM

第四十章【渡河】(上)

胡小天一行匆匆離開了環彩閣,剛剛走出大門沒多久,卻聽身后有人叫道:“胡兄弟請留步!“

胡小天三人齊齊轉過身去,卻見香琴又趕了過來,慕容飛煙以為她后悔變卦,充滿警惕地握住劍柄,嚴陣以待。

胡小天這貨生就的笑面虎,笑瞇瞇道:“琴姐找我還有什麼吩咐?”

香琴格格笑道:“沖著你叫我一聲姐姐,我自然得送你點東西,此去青云山高水長,我剛剛檢查過你們的行李,其連半個銅板都沒有了,我看你們三人也是身無長物,既然去青云上任,總不能一路討飯過去,我這里有五十兩紋銀,你且拿去做個盤纏。”她將手一個小小的包裹遞了過來。

胡小天真是有些摸不這著頭腦了,剛才非得逼著自己寫下一千兩的欠條,這會兒又慷慨解囊,樂善好施,難不成這位胖姐姐當真看上了自己?

慕容飛煙望著胡小天,換成是她是一定會拒絕的,品也是官,也要懂得顏面和氣節,怎麼可以接受一個女的施舍呢?

胡小天的身上顯然不具備慕容飛煙所期待的氣節,這貨居然嬉皮笑臉的坦然受之,胡小天有自己的人生哲學,無論任何時代,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一錢難死英雄漢,無錢寸步難行。又不是什麼關乎原則大義的問題,更何況已經簽了一千兩的欠條,多欠五十又有何妨?正所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別說你送來五十兩,送一千兩我都敢接。

當然胡小天也不相信香琴的動機會如此單純,他笑道:“琴姐,要不要我回去再寫一個欠條?”

香琴搖了搖頭道:“不用,對你我信得過。”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卻沒有半點兒誠懇,那表情分明是在說信你才怪。

胡小天接了銀,唱了一諾,望著香琴走入了環彩閣,這才和慕容飛煙他們一起離去。

針對胡小天受人恩惠之事,慕容飛煙自然又跟他做了一番激烈辯駁,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如果沒有這五十兩,他們只能去當鋪了。有了這五十兩,至少他們可以好好地飽餐一頓,找一家干凈而舒適的客棧美美地睡上一覺,養精蓄銳,再次出發。

從燮州到青云縣又花費了四天的時間,這其間翻山涉水,非常辛苦,可苦雖然苦了一些,畢竟沒遇到什麼風險,有了香琴送來的五十兩紋銀作為保障,自然不會為吃飯住宿發愁。

翻過最后一座山梁,青云縣的城郭已然在望,梁大壯臉上的傷痕多半已經痊愈,這些天來,這廝老實了許多,知道自己理虧,給胡小天惹了不少的麻煩,時刻準備著迎接胡小天的一通暴風驟雨般的痛揍,可這頓揍始終沒有落在頭上,胡小天並沒有追究這件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可越是如此,梁大壯的心里越是沒底,總覺得頭頂懸著一個大鐵錘,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這種滋味比挨揍還要難受,梁大壯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來到胡小天身邊。

胡小天坐在那里正在檢查自己的脈搏,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他已經確信七七的確將七日斷魂針的解藥給了他,體內的余毒應該完全肅清。再說從毒之后已經過去了七日,自己全無異狀,看來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終究渡過了一劫。

梁大壯殷勤將水囊遞給胡小天:“少爺,您喝水!”

胡小天擺了擺手,瞇起雙目望著橫亙在前方的大河,慕容飛煙已經沿著大河順水而下,前往尋找可以渡河的船只。

梁大壯有些不安地咳嗽了一聲道:“少爺,我對不住您。”

胡小天的目光終于向他掃了一眼,漫不經心道:“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梁大壯道:“那日在蓬陰山,遭遇狼群,我亂了方寸,我不該舍下少爺,一個人逃走。”

胡小天道:“你留下又有什麼用處?最后的結果也只不過是多一個人喂了惡狼。”

梁大壯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少爺,您當真不怪我?”

“你能活下來就證明你的生命力足夠頑強,老天爺也沒有做好收了你的準備,老天都不收你,我為何要怪你?”

“呃……這……”

胡小天道:“我只是奇怪,當時你怎麼從狼群逃出來的?”

梁大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當時看到狼群來了,嚇得魂飛魄散,將手里的兩個大包裹扔了出去,然后我就抱著腦袋沿著山坡滾了下去,當時只想著就算是摔死也比喂了狼好。天可憐見,我一路翻滾下去,途暈厥了過去,等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山腳下,離我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包裹,我撿了包裹,再找另外一個,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本想回頭去救少爺,可聽到山上鬼哭狼嚎,我……”說到這里梁大壯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揚起雙手左右開弓狠抽了自己幾個巴掌,泣不成聲道:“少爺,您責罰我吧,就算打死奴才,奴才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胡小天拍了拍他肉乎乎的肩膀道:“我又沒怪你,打死你干什麼?你能夠完完整整地逃出來,還找回了我的官印和書,這分明是大功一件,我獎勵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

梁大壯將信將疑,自從蓬陰山脫困之后,他都覺得自己犯了大錯,內心忐忑不安,惶恐而不可終日,之所以一路來到燮州,是因為心底還抱有一線希望,盼望著胡小天能夠脫險,倘若胡小天死了,他也是斷斷不敢再回京城去了,從此隱姓埋名流落天下,只希望不被胡不為找到的好,不然胡不為一定會殺他給胡小天陪葬。所以說,胡小天能夠逃過一劫,等于梁大壯也逃過了一場大難,他雖然不安,可心底深處還是欣喜萬分。

梁大壯含淚道:“少爺,我梁大壯指天發誓,以后我為少爺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用我一生來守護少爺平安無事。”

胡小天知道這廝雖然說得煽情,也只不過是嘴上功夫,再加上幾次危險關頭舍棄自己而去,真正遇到了事情,這貨一樣還會逃走,不過胡小天對這些事看得很淡,沒有人不怕死,包括他自己在內,梁大壯只不過是個家丁罷了,總不能要求他像黨員一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不是每個人都能當英雄的。

胡小天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起來吧,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以后跟在我身邊踏踏實實做事,本少爺虧不了你。”

梁大壯含淚點頭,只覺得少爺的心胸比起過去似乎寬廣了許多。

慕容飛煙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橋梁,想不到青云縣已然在望的時候居然還會遇到麻煩,正在躊躇之時,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漁翁一邊哼著歌,一邊從下游溯流而上。慕容飛煙欣喜萬分,遠遠向那漁翁招了招手,呼喊道:“老人家,可否載我們渡河?”

胡小天和梁大壯聽到動靜,也起身走了過去。

那老者須發皆白,臉色卻是非常紅潤,頗有點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味道,老者搖櫓來到近前,揚聲道:“幾位客官要往哪兒去?”

胡小天笑道:“老人家,我們想要去青云縣城,眼看就要到了,卻想不到被這條大河攔住了去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橋梁。”

老者道:“橋梁原是有一座的,往上走五里,有座青云橋。”

聽說上游五里有橋,胡小天連忙稱謝,畢竟五里路途也算不上遠,走過去從橋上經行要比坐船要穩妥,更何況這老者所劃的一扁舟,未必能夠禁得住他們三人的份量。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7 09:27 PM

第四十章【渡河】(下)

幾人正準備向上游行進,卻聽那老者又道:“可惜上個月底連降暴雨,山洪暴發,將橋梁給沖斷了,真想過河,就要沿著通濟河一直向下,走七十里地,那里還有一座永濟橋。”

胡小天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那里,有沒有搞錯,這位老爺不是故意在玩自己吧,橋斷了還說個毛,下游有橋,要走七十里,豈不是要多耽擱一天的時間了。

慕容飛煙一旁笑道:“老爺,您能渡我們過河嗎?價錢方面好商量。”

漁翁搖了搖頭:“老夫打魚為生,又不以渡人為生。”

梁大壯道:“老爺,您知道我們家少爺是誰……”話沒說完,就被胡小天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

漁翁笑道:“什麼人還不是一樣?天也罷,走卒也罷,在老夫看來全都是過客,咱們今天遇上,也許今生再無相見之日,老夫留著力氣享受自己不多的時光,何必多管你們的閑事。”

胡小天聽這漁翁談吐不俗,應該不是普通的鄉野村夫,他笑道:“老爺,你怎麼才能破例渡我們一回?”

漁翁撫了撫須,微笑望著胡小天道:“看你穿得也像是一個讀書人,不知腹到底有多少墨水?”

胡小天道:“老先生是要考我了?”他對漁翁的稱呼從老人家變成了老先生,在內心也變得謹慎而尊重,隱隱覺得這漁翁絕非等閑之輩,出現在這里或許也不是偶然。

漁翁道:“這世上多得是欺世盜名之輩,老夫有個上聯,你若是對得出,我馬上渡你過河。”

胡小天爽快答道:“老先生請出上聯。”對聯是他的強項,他在前世研究了不少的古今名聯,所以才有了后來在煙水閣筆會的技驚四座。

漁翁道:“南橋頭二渡如梭,橫織江錦繡!”他說完輕輕捻動胡須,笑容之充滿得色,這個上聯曾經難住了不少的人墨客,今天拿來考校胡小天也算得上是有所準備。老漁翁哪知道胡小天研究的古今楹聯無數,聽到上聯,這廝已經成竹在胸。

胡小天舉目望向西岸邊的高塔,笑道:“晚輩斗膽一對,西岸尾一塔似筆,直寫天上章!”

老漁翁聽完他的下聯,一連叫了三個好字,他這上聯充滿了萬丈豪情,胡小天的下聯氣魄萬千,對得工整對得巧妙,這年輕人真是大才啊!

梁大壯雖然不懂什麼對聯,可是聽到老漁翁連聲叫好,就知道少爺已經贏了,樂得連連鼓掌。慕容飛煙對于胡小天的對聯本事已經領教了不止一次,可今次聽他對完這幅對聯,心居然產生了與有榮焉的驕傲感覺,大概是立場使然,現在她和胡小天已經毫無疑問地處在了同一陣營。

老漁翁邀請三人上船,梁大壯跟著上去之后,船身明顯向下一沉,這廝心驚膽戰道:“這船太小只怕禁不起咱們這麼多人的重量。”

老漁翁不屑道:“我這船兒雖小,卻載得起星辰日月,區區一個家丁我還載不起嗎?”

梁大壯聽他小看自己,本想出言反駁幾句,可看到胡小天對這位老漁翁表現得頗為尊重,于是也不敢胡亂說話。

小船在通濟河緩緩而行,老漁翁因為年紀大了,一舉一動都頗為緩慢,胡小天主動起身幫他搖櫓,他過去雖然接觸過公園游船之內的東東,可是在水流湍急的大河之蕩舟還沒有過經驗。老漁翁將櫓交給他之后,他雖然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小船就是在河水打轉,非但沒有前進反而后退了不少。

老漁翁笑瞇瞇接過船櫓:“以為我老了,嫌棄我沒力氣,劃船太慢,可我來搖櫓,這船至少前進,在你手里卻是欲速而不達。”

胡小天聽出他話里有話,笑道:“我可不是嫌您劃得太慢,只是不想您太累,所以幫忙分擔一下。”

老漁翁道:“劃船有如人生,要分清順流逆流,要確定自己前往的方向,只有掌握了這兩點,才能自如行進。”

胡小天沉默下去,望著混濁的河水若有所思,漁翁的話雖然簡單樸實,可是其卻蘊含著深刻的道理。

慕容飛煙也已經看出這老漁翁絕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此人的見解和學識都非尋常,她輕聲道:“老人家,這里剛剛爆發過山洪?”

老漁翁點了點頭道:“每年都要鬧那麼幾次,今年還不算厲害,只是那座有兩百年歷史的青云橋被洪水沖塌了,過去但凡過來青云縣的人,都要往橋上走一走,圖個吉利,討個口彩,叫做平步青云,今次你們是沒有機會了。”

梁大壯道:“一時半會兒我們又不走,那橋早晚還得修好,所以我們家少爺是注定要往青云橋上走一走的。”

胡小天不禁又瞪了這廝一眼,多嘴,還是多嘴!

老漁翁笑道:“有機會自然是要走一走的,這青云縣除了這道橋,也沒什麼值得一說的地方。”

胡小天道:“老先生,我聽說青云縣是西川最窮的一處所在,不知這傳言是不是真的?”

“青云縣地處西川最西端,周邊都是大山,交通往來不便,而且這周圍山各族混雜,馬匪眾多,經常下山搶劫,攪得民不聊生,窮也是必然的。可窮未必是壞事,有道是窮則變,變則通,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胡小天點了點頭,這位老漁翁的話充滿了樸素辯證唯物主義的道理。

老漁翁道:“公儀表堂堂,風度翩翩,才學出眾,不知此次前來青云是為了探親訪友,還是為了游歷探險?”

胡小天微笑搖頭道:“兩者皆不是,我只是一個過客!”這個詞是剛剛老漁翁所說。

老漁翁聽他這樣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過客,呵呵,不錯,這世上又有誰不是一個過客呢?”不知不覺間,小船已經搖到對岸,胡小天率先跳上岸去,拖住纜繩,幫助慕容飛煙、梁大壯依次上岸。又讓慕容飛煙拿出五兩銀,表達謝意。

那老漁翁眼皮都不翻,從船上拿起竹篙在岸上一撐,小船倏然已經蕩向河心,轉瞬之間,老者瘦削的身影已經朦朧在煙波浩渺的水面,一路順水而去,他的聲音隨風送來:“西岸尾一塔似筆,直寫天上章。老夫倒要看看,公的一支筆如何寫得天上章……”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8 09:35 AM

第四十一章【衙門】(上)

胡小天望著那輕舟消失在視線之,方才繼續他的路程。青云縣城墻低矮破敗,此時雖是正午,可城門前仍然車馬稀疏,守門的兩個老兵正在那邊嘮著家常,對于過往行人甚至懶得看上一眼,比起燮州城的守衛還要懈怠,這樣的士氣和軍容遍布著大康的每一個角落,大康王朝在歷經五百余年的輝煌歷史之后,也如同史上所有王朝一樣日漸衰微。

進入城內,周圍經行的路人大都衣衫破舊,房屋低矮破敗,狹窄的街道上洋溢著一種蕭條頹廢的基調。

三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里,所以對周圍的環境頗感驚奇,一個個左顧右盼。梁大壯咽了口唾沫道:“這里比不上京城,甚至還比不上燮州。”

胡小天心說你丫這不是廢話嘛!青云只是一個小縣城,怎麼可以拿大康帝都,西川名城和她相提並論?這不是拿縣級和副省級、省部級擺在一起比較嗎?

梁大壯道:“這青云縣城內,連一棟像樣的房屋都沒有,真是一窮二白。”

胡小天心也是這般感慨,老爹夠狠,把自己外放到這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窮鄉僻壤,更郁悶的是,來到青云縣,自己還不是一把手,只是一個縣丞,自己頭頂還有知縣。放眼望去,滿目凄涼,這鳥地方只怕是沒有任何油水可撈了。可既來之則安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拐過前方,突然現出一片高門大宅,因為這片建筑出現的實在是太過突然,所以對他們每個人的視覺沖擊力都是極強,朱漆大門,鎏金門釘,門前兩尊威武雄壯的石獅,比起胡家在京城尚書府的還要大一些,整個建筑比起胡家也要更加氣派一些。

倘若這片建筑出現在京城並不稀奇,畢竟京城乃臥虎藏龍之地,王公貴胄數之不盡,可這里是在西南邊陲小城青云,這樣的一片院落就顯得格外醒目刺眼起來。

胡小天盯住大門上的橫匾望去,黑底金字,上書萬府兩個金燦燦的大字,胡小天產生的第一感覺就是土豪,凡事皆不能貌相,沒想到這破破爛爛的青云縣城,還隱藏著這麼牛的大戶人家。

門前的兩名家丁也是體態魁梧,膀闊腰圓,衣衫鮮亮。黑色武生服,腰扎兩寸寬的大紅絲絳束帶,黑色薄底靴,黑色八角家丁小帽,因為本身就站在臺階之上,看人的眼光都是俯視。或許是因為胡小天他們朝大門口多看了幾眼,兩人頓時感到不爽了,齊刷刷瞪圓了一雙牛蛋眼,兇巴巴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

胡小天初到青云沒必要跟萬府家丁計較,慕容飛煙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準備離去,梁大壯卻不服氣,這兩人是家丁,他也是家丁,要說地位,他認為自己這個尚書府的家丁要秒殺眼前這兩位,不就是個鄉紳的看門狗,居然也敢威風八面,霸氣側漏。梁大壯冷笑道:“臭拽什麼?不就是個看門的?”

兩名萬府家丁一聽,不由得勃然大怒:“趕緊滾開,不然我放狗咬你!”

梁大壯還想說什麼,可胡小天招呼他道:“走了走了,你走南闖北,什麼樣的豪宅沒見過?別弄得跟個鄉下人似的。”

梁大壯吞了口唾沫,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仍然不敢違逆少爺的命令,他不明白胡小天為何突然變得如此低調,在京城他是戶部尚書胡不為的公,是胡家大少爺,來青云縣是為了做官,是朝廷任命的青云縣丞,是這方土地之上的父母官,怎麼能夠忍受這萬府的家丁對他呼來喝去?

此時府邸內隱約傳來犬吠之聲,胡小天和慕容飛煙已經先行離去,梁大壯轉身看了看,萬府門前的兩名家丁叉著腰挺著胸,一副傲慢無禮的樣,梁大壯心暗罵,狗曰的牛逼什麼?雖然同為家丁,老也是家丁界的貴族,土包的看門狗,以為主人有倆錢了不起啊,以后最好別犯在老手里。

胡小天也不是喜歡忍氣吞聲的主兒,看萬府這兩名家丁如此囂張,心也是有些火大,不過談到涵養,他比起梁大壯不知要深多少倍,說白了就是藏得更深,君報仇十年不晚,老今兒初來乍到,對青云縣的情況還不熟悉,我何等身份,犯不著跟兩名家丁一般計較,可等過了這兩天……嘿嘿……

胡小天想到得意之處,唇角不經意露出陰險的笑意,卻想不到這稍縱即逝的陰險笑容被慕容飛煙捕捉到。慕容飛煙道:“是不是想著君報仇十年不晚,等到自己扎穩腳跟再來個秋后算賬?”

胡小天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盯住慕容飛煙清澈如水的星眸道:“飛煙,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在你面前人家有種裸的感覺呢。”

“對你這種人根本不需要特別了解,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胡小天極盡陰險地笑道:“所以,我還是給你提個醒,還是千萬不要得罪我這種人的好,不然我會讓你……”

“你敢怎樣?”慕容飛煙鳳目圓睜,一副要跟他刀槍相見的模樣。

胡小天忽然又換了個臉色:“那是對別人,咱倆不一樣,同生死共患難,在我心早已將你當成了我的紅顏知己。”

“呵!”慕容飛煙分明在冷笑,雖然心因這句話感到些許的羞澀,她發現和胡小天在一起呆長了,連自己都變得會做戲了,表面一套,心里又是另外一套。青云縣衙位于青云縣東大街,坐北朝南,屬于縣城的心區域,等規制,占地約有十畝,沿著軸和東西兩付線共計建有二十七間房,雖然房間在同級縣衙算不上多,可大堂、二堂、三堂、獄房、廚房、縣令宅,馬房、大仙祠堂一樣不少,在縣令宅和三堂之間還有一個占地半畝的后花園,對衙門來說是后花園,對縣令來說就是前花園,正所謂資源共享,整座縣衙也稱得上一應俱全,只是多年沒有修葺顯得陳舊殘破。東大街北有一座四柱三門廡殿式的木牌樓建筑,面闊四丈,明間的通天柱和次間的邊柱各有兩根斜柱支撐,根部以抱柱石固定,明次間上部均為四昂踩斗拱,明間的匾額,面南書“青天朗朗”四個大字,北面書“傳化”二字,每逢初一十五,縣令都會在這里宣講聖諭,教化百姓,牌坊也因此而得名,被稱為傳化坊。傳化坊南側于須彌座之上立有照壁,長七丈高兩丈,面北的一面繪有一異獸,狀似麒麟。胡小天盯住那怪獸看了半天,搖頭晃腦道:“這麒麟畫的不錯!”慕容飛煙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道:“這可不是麒麟,這叫貪。你看它四蹄似牛,頭上長角,身上有鱗,尾巴翹得很高,嘴巴張得很大,兩眼突出,好像要吞食前方海平面升起的旭日。傳說,貪的腳下身邊都有無窮無盡的財富,可是它的內心仍然無法滿足,有一天它到海邊喝水,望見太陽的影在大海飄浮,以為就是太陽,結果跳入大海,想要將其吞如口,被洶涌的海浪吞沒淹死。衙門將貪畫在照壁上,主要是告誡官員要克己奉公,清正廉潔,不要貪贓枉法,否則將會像貪一樣自取滅亡。”慕容飛煙的這番話顯得意味深長,借著答疑解惑之機有敲打胡小天之嫌。不知為何,她始終覺得胡小天不會是一個清官。

胡小天經她提醒想起了這個典故,點了點頭道:“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心不足吞太陽,做人不可太貪!”心卻是不以為然,這世上當官的,又有哪個不貪?貪也要分境界。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8 09:35 AM

第四十一章【衙門】(下)

教化坊的高大巍峨,映襯著正北的縣衙大門有些低矮,青云縣衙大門面闊三間,為通道,兩邊建有衙門常有的八字墻,常言道:衙門口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正是由此而來。大門兩側有一對威嚴的石獅,大門東側放置一面大鼓,是供給告狀人擊鼓鳴冤的地方。

衙門口有兩名守門的衙役,他們穿著青色交領布衣,窄袖長袍,下打密褶,腰間系著紅布織帶,衣服都是半新不舊。因為是初夏午后,艷陽高照,兩人都被曬得滿臉通紅汗流浹背,手里各拄著一根水火棍,這兩人屬于縣衙的門面,必須要注重形象工程,無論門前如何冷落,都必須要規規矩矩地站在那里,這絕對是個苦差,通常將之稱為門,也是三班衙役地位最低的存在。

這倆衙役本以為胡小天三人是過來擊鼓告狀的,馬上提起了點精神,話說從早晨到現在還有一個人主動登門呢。可他們馬上發現有些不對頭,這三人並沒有擊鼓,而是直接朝著大門走了過來。

站在右側的李二叫道:“哎,哎!說你呢!干嘛這是?要告狀也得先擊鼓,老爺在休息呢!”

胡小天微笑道:“我不告狀!”

“不告狀你來這里干什麼?睜大你的雙眼看一看,這里是青云縣衙,你以為官府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兩名衙內操起手的水火棍交叉擋住了間的通路,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胡小天三人。是官強于民,在他們心也已官者自居,當然只是在平民百姓面前才會有這樣的心態。衙役也有三等,通常來說分成兩種:民壯、庫丁、斗級、鋪兵為良民,皂、快、捕、仵、禁卒、門為賤民。這些賤民同娼優奴婢同列,賤民衙役包括孫三代都不能參加科舉,也不準捐納買官,為士紳所不齒。也只是在有人出入的時候,他們才能發揮一下手頭的權力,不過往往權力越小的人越會將權力用到極致。

慕容飛煙雖然在京城號稱第一女神捕,可她也沒什麼社會地位。但是和地方上的衙役相比,慕容飛煙認為自己和他們是全然不同的,並非她有門戶觀念,而是時代使然,她從小接受的就是這種教育,在這個等級分明的社會,人會不由自主的用地位來衡量彼此。

胡小天心暗嘆,這幫衙內全都是有眼不識泰山,老是新任縣丞,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這事兒還真怨不得人家,他臉上又沒寫著縣丞兩個字,更何況他們三個風塵仆仆,滿面黃土,無論從外形還是從口音上一看就是外鄉人。

梁大壯通過之前的幾件事已經學乖了不少,到了這里,他還是盡量少說話為妙,凡事都有少爺撐著呢,想當一個好家丁,必須要安心站在主人背后,但凡露臉的事情全都讓給主人,吃苦耐勞才是自己的本份。慕容飛煙懶得跟這幫衙役理論,她在京兆府任職多年,對官場內種種陋習早已見怪不怪,這些衙役的嘴臉屬于官場小人病。

胡小天也沒生氣,和顏悅色道:“我想見縣令大人!”來此之前他已經打聽清楚,縣令叫許清廉,今年四十七歲,在青云縣已經任職兩年,按照大康吏制,地方官員三年一換,也就是說明年許清廉就得走人,許清廉走了,自己這個青云縣的二把手就當仁不讓地成為青云縣令,想到這里胡小天不禁有些飄飄然,雖然過去這貨沒當過官,可既然當官就得當一把手,別的不說,在醫院里就是院長負責制,一幫副院長全都是有名無實的擺設,五百塊以上的單據都得找一把手簽字。

胡小天的態度雖然不錯,可這些衙役卻並不買賬,李二冷笑道:“你以為自己誰啊?我們家大人豈是閑雜人等隨隨便便就能見的?”

胡小天正準備亮出自己的身份,可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吵鬧之聲,卻見兩人撕撕扯扯來到縣衙門前,一人肥胖,一人瘦弱,兩人穿得都是破破爛爛,手拽著同一根繩索,繩索后跟著一只山羊,身后還有幾名百姓跟著看熱鬧。

兩人一起來到衙門口東側的大鼓前,幾乎同時拿起了鼓槌,擊鼓鳴冤,可手都抓著那繩索不放,你爭我奪,看來是為了那只山羊而發生爭執。

衙門大鼓一響,頓時將附近的百姓都吸引了過來,這青云縣衙有日沒開張了,不是因為這里太平,而是因為這里太窮,多數老百姓吃了這頓沒下頓,哪還有心情去打官司?沒人打官司衙門就無事可做,衙門沒事做,衙役就沒事做,沒事做就意味著沒油水,一來二去就成了惡性循環。看到總算有人擊鼓鳴冤,兩名守門的衙役全都雙目發光,綠油油的,不但盯人,還盯著這兩人牽著的那頭羊,兩人幾乎在同時想到,有日沒嘗到葷腥了。

胡小天還沒來得及道出自己的身份就遇到了這件事,索性將自己的事情暫時放一放,隨著那群老百姓一起走入縣衙,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頂頭上司,這位縣令大人許清廉到底有什麼本事,是不是人如其名,果真有那麼清廉。

里面響起升堂之聲,伴隨著衙役的威武呼喝。

胡小天他們三個跟著那幫老百姓沿著甬道走入儀門,儀門是縣衙的禮儀之門。平時關閉不開,只有新官到任第一天或迎接高官到來時才會打開儀門。另外,大堂舉行重大慶典活動或審理重大案件的時候,儀門也要打開,讓百姓到大堂前觀看或旁聽,今

今天的這件案算不上什麼大案,可因為青云縣衙太久沒有審案的緣故,所以今天開堂顯得格外隆重,特地開了儀門,讓百姓進入旁聽。大堂明間設一暖閣,是每任縣令上任之初在此交接清點戶籍、帳簿等事宜的地方,亦是縣令在此舉行重大慶典活動和開印、封印儀式及審理判決重大案犯之所。大堂上方懸掛“青云縣正堂”行楷金字匾額,堂前粗大的黑漆廊柱上有抱柱金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堂央有一暖閣,為縣令公堂,正面屏風上有彩繪“海水朝日圖”,黑漆公案上放有房四寶、印盒、驚堂木及發令簽等審案用物。閣外西側擺放著堂鼓、儀仗及刑具等,閣前地坪上有兩塊青石板,東為原告石,西為被告石。其實大康官府的設計大都差不多,只是規模不同,在內部結構上保持一致。

那兩名要打官司的人進入公堂之后,還拽著那只山羊爭執不休,有衙役過來將山羊牽走,去堂外拴好。兩人看來過去都打過官司,爭先恐后地往原告石上跪,終究還是瘦靈活一些,動作快捷許多,搶先跪在了原告石上。

那胖雖然沒有搶到原告石,可他也不願在被告石上跪下,于是緊挨著瘦旁邊跪了。

此時那幫衙役手水火棍連番點地,再次呼喝道:“威武……”要說這衙門對百姓的心理還是有著相當威懾力的。前來圍觀的百姓頓時凝神屏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胖和瘦同時哀嚎道:“冤枉啊!”“冤枉啊!”這倆貨對兩旁肅靜的牌匾似乎視而不見,看來都是見過場面的主兒,來到公堂之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怯懦之意。

胡小天關注得卻是這座縣衙的第一主角,青云縣令許清廉。千呼萬喚之后,青云縣令許清廉這才隆重登場,他身材瘦小,皮膚黝黑,八字胡須,外穿綠羅上衣,下裳和蔽膝,內穿白紗單衣,足登厚底官靴,腰束革帶,頭戴烏紗。胸前官服的補上繡著一只藍雀,要說這身官服也是半新不舊。許清廉在官階上是正品上,胡小天卻是正品下,兩人之間只差半級,可在官場講究得是按資排輩,官大一級壓死人,別小看這半級,在青云縣胡小天只有俯首聽差的命。

許清廉打了個哈欠,臉色有些陰沉,來到堂上坐了,抓起驚堂木重重在公案上拍了一記,嘶啞著聲音道:“何人擊鼓鳴冤?擾我……啊……欠……”話沒說完又打了個哈欠,從他出場到現在,正眼都沒朝下邊看,午覺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攪和了,換成誰心情也會不好。

胡小天怎麼看這廝都像個吸毒的癮君,賊眉鼠眼,皮包骨頭,說他像賊肯定沒啥異議,可說他是官,胡小天暗自搖頭,這貨哪有半分官威?從頭到腳都寫著猥瑣這兩個大字。

跪在堂下的瘦和胖同時叫道:“大人,我冤枉啊!”

許清廉總算把小眼睛睜開了一點,睡眼惺忪地望著下面的這兩位,這才發現兩人都挨在東邊跪著:“我說你們兩個誰是苦主,誰是被告?”

“大人明鑒!我才是苦主啊!”胖扯著嗓叫道。

瘦別看身材瘦小,可聲音卻是不弱,大吼道:“大人,我才是苦主!”兩人在堂下頓時又爭執起來。

許清廉抓起驚堂木在公案上又重重擊打了一下,兩旁衙內齊齊叫道:“威武……”

許清廉怒道:“全都給我閉嘴,再敢咆哮公堂,我便各打五十大板。”縣令發威,果然將兩人給震住。許清廉看到兩人止口不語,在兩人的臉上各自打量了幾眼,然后指著那胖道:“你先說!”按照常理要先問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可許清廉今天明顯不在狀態,直接省略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案,按理也撈不到多大的好處,不過這頭羊好像挺肥啊!許清廉倆眼珠開始圍著那頭山羊打轉轉了。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8 09:36 AM

第四十二章【深入群眾】(上)

胖喜出望外,恭恭敬敬給許清廉磕了一個響頭:“青天大老爺,小的叫賈德旺,家住十里坡南門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的一雙兒女嗷嗷待哺。”

許清廉揚起手的驚堂木啪!的又打了下去:“大膽刁民,你敢欺瞞本官,看你的模樣,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怎會有八十老母?又怎會同時有兩個兒女都在襁褓之?你真當本官容易蒙騙嗎?”女人五十多歲生孩,還真是少見啊。

賈德旺慘叫道:“大人,冤枉啊,小的句句是實。俺娘五十三歲懷胎將我生下,我上頭還有七個兄弟姐妹,可惜他們全都途夭折,我這雙兒女是龍鳳胎,所以都在襁褓之,小的家道落,家境困難,實在是命苦啊!”他說得倒也合情合理。

許清廉哼了一聲道:“就憑你也敢說生出龍鳳胎?來人,拖下去二十大板!”普通老百姓生了龍鳳胎也不敢當眾說出來,龍鳳二字誰敢輕易使用,這賈德旺無心犯了忌諱,活該挨打。

一幫衙役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將賈德旺推倒在地,拖著兩條腿拉了出去,可憐這貨連今天事情發生的緣由都沒說出來,就被人拖下去痛揍二十大板。

慕容飛煙皺了皺眉頭,附在胡小天的耳邊小聲道:“下手夠黑的!”

胡小天淡然一笑,其實到現在他也沒鬧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胖和瘦因何過來打官司。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許清廉應該是個酷吏,

那瘦看到胖被打,臉上露出畏懼之色,等到許清廉的目光朝他望來,這廝眨了眨眼睛,打了個冷顫。

許清廉嘿嘿一笑,他不笑還好,這一笑讓人毛骨悚然。許清廉道:“你說你是苦主?究竟苦從何來?”

瘦愣了一下:“大人,小的賈,青云縣露水鎮猴山窩人氏,以牧羊為生,這山羊是我的,走失之后被那姓賈的藏匿起來,幸虧被我發現……所以……”

許清廉道:“你說山羊是你的?可有證據?”

賈咬了咬嘴唇道:“我養得山羊我自然認得。”

許清廉道:“它認不認得你?”

賈點了點頭。

許清廉道:“那好,把那只山羊牽上來,你叫它一聲看它答不答應?”

賈徹底愣了,這會兒胖賈德旺挨了二十大板又被人拖回公堂,這貨此時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趴在地上哀嚎不已,嘴上已經不再叫冤枉了,他口口聲聲叫起了狗官,這下頓時觸及了許清廉的逆鱗。

許清廉揚起驚堂木又是啪!的一拍,大聲道:“拖出去……”

此時師爺邢善趕緊走了上來,附在許清廉的耳邊說了句什麼,他是害怕許清廉鬧出人命。許清廉聽他說完,果然改了主意,冷冷道:“大膽刁民,咆哮公堂,侮辱朝廷命官,本該將你當場杖斃,可本官念及你是初犯,特地網開一面,來人,將賈德旺暫且收監,讓他好好反省一下。”兩旁衙役沖上去抓住賈德旺將他再次拖了出去直接押入監房。

賈德旺這會兒似乎蔫了,不敢再罵許清廉,只是一味叫著冤枉。

賈這會兒嚇得臉都白了,當許清廉再次望著他的時候,這貨嚇得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恐懼也能讓人過敏。

山羊已經被衙役給牽到了公堂之上,許清廉道:“這羊已經來了,你叫它一聲看看它答不答應?”

賈苦著臉,用力搖了搖頭道:“大人,我不告了!”所有人都明白,這山羊怎麼能夠聽得懂人說話,賈決定不告乃是明智之舉,只可惜現在已經太晚。

許清廉道:“你不告了?那就是說這羊是賈德旺的?”

賈搖了搖頭道:“不是他的!”

“那是你的嘍?”

瘦吞了口唾沫,此時哪里還敢承認,他趴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大人,小的錯了,小的不告了。”

許清廉冷冷笑道:“你們這兩個刁民,一看就是作奸犯科之輩,不知何處偷來的一只山羊,因為分贓不均而發生糾紛,居然膽敢來這里論理,呵呵,以為本官糊涂嗎?”他抓起驚堂木又是一摔,這動作已經成為習慣了,許清廉道:“來人,重責十板,罰銀五兩,給我轟了出去,山羊收公!待本官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論。”

胡小天看到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許清廉真正的目的是這只山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讓這廝惦記上肯定沒好事。

瘦也被揍了十大板,最后還罰了十兩銀,被轟出公堂。

這幫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雖然心不平可誰也不敢多說話,斷案結束,衙役們將圍觀群眾請出縣衙,這場官司就算審完了。

胡小天他們三個跟著人群一起出去,原本他想趁機和許清廉見面的,可看到這廝審案的全過程之后頓時打消了念頭,這根本就是個狗官啊!打完被告打原告,最后連證物都給沒收了,實在是貪得無厭,寡言廉恥。

老百姓們離開縣衙之后,都低聲唾罵起來。

胡小天看到一位年漢神情激動,于是走了過去,主動搭茬道:“這位大哥,這案我怎麼看得糊里糊涂啊!”

那年漢道:“有什麼可糊涂的,咱們這位許大人是惦記上了那只山羊,苦主要吃,被告也要吃,那只山羊他也要吃!銀他還要吃!”說完之后他才發現眼前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他嘆了口氣道:“小兄弟,聽你的口音是外鄉人吧,你知不知道,咱們青云縣已經很少有人主動去打官司了,因為大家都明白,無論你有沒有道理,只要走進這八字衙門,嘿嘿……不但挨板,還要賠銀……”說到這里他感覺自己也說得有些多了,于是笑了笑道:“官府的事情還是少說為妙。”

此時兩名衙役架著被打了十大板的賈扔出了縣衙大門外,然后將縣衙大門重重關上。看到賈趴在地上老半天沒動,圍觀百姓雖然很多,卻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去攙扶他。最后還是賈自己站了起來,一手扶著圍墻,一手捂著屁股,呲牙咧嘴地離開了縣衙。

因為這次的意外插曲,胡小天決定暫緩前往縣衙報到,距離上任之期還有三日,暫且尋一家客棧休息,順便熟悉一下青云縣的情況。

三人就投宿在東大街的福來客棧,店老板叫蘇廣聚,是個長相忠厚一團和氣的年人,福來客棧算不上豪華,門臉不大,只有八個房間,可好在收拾的干干凈凈。更為重要的是,店老板還燒得一手好菜。

安頓下來之后,胡小天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來到院里的葡萄架下,梁大壯已經整理好了桌,桌上擺好了酒菜,香氣四溢。

看到胡小天進來,梁大壯笑道:“少爺,這兒吃飯住店都很便宜,咱們剩下的銀足夠舒舒服服地住上半個月呢。”

胡小天在桌邊坐下:“用不了那麼久,過兩天咱們就去上班。”

“上班?”梁大壯被他的這個新鮮詞匯又弄得一頭霧水。

胡小天笑著壓低聲音道:“就是上任,低調,咱們必須要保持低調,這兩天我不想別人知道我的身份。”這都是因為他老爹的交代,若非如此,胡小天早就抬出老爹的官威碾壓這幫基層官吏,不過他想長期隱瞞身份也非易事,至少七七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燮州環彩閣的那幫風塵女也知道了,想到這里不由得記起自己還寫了一個千兩銀的欠條,在上面還蓋了官印,真是有些頭疼了,以后還不知道要惹出怎樣的麻煩呢。

梁大壯神神秘秘地點了點頭道:“少爺,我明白,我全都明白,您這是要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啊!高,實在是高!”

胡小天嘿嘿一笑,食指豎起在嘴唇前神神秘秘噓了一聲,此時方才發現慕容飛煙仍然沒有過來,向梁大壯道:“慕容姑娘呢?”

梁大壯向周圍看了看,方才壓低聲音向他道:“剛剛看到她出門去了。”

胡小天愣了一下,慕容飛煙在青云縣也沒什麼熟人,她出去肯定不是為了尋親訪友,或許是為了買東西吧,女人畢竟和男人不一樣,眼前的時代有沒有什麼即時通訊工具,傳呼、手機、對講機那是一樣沒有,真想找人,除開費嘴就是費腿,胡小天也不想滿大街扯著嗓喊人,他向梁大壯道:“你去跟蘇掌櫃說一聲,熱菜等會兒再做,咱們一邊喝酒一邊慢慢等她。”

話剛剛說完,慕容飛煙已經走了院落。

胡小天笑道:“正說等你,可巧你就來了。”

慕容飛煙道:“不用等我,你們先喝著,我去換身衣服就過來。”

胡小天的目光追逐著慕容飛煙嬌俏的背影,無意發現梁大壯居然也直勾勾看著慕容飛煙的倩影,當下拿起筷,調過頭來狠狠敲在這廝的腦門上,梁大壯被砸得好不疼痛,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可他也知道自己理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少爺這心眼兒也太那啥了,過去都是誰說好東西要分享的?只是看一看,又不會少一塊肉。
作者: zx80298zx    時間: 2014-11-28 09:37 AM

第四十二章【深入群眾】(下)

客棧老板蘇廣聚此時將剛剛燉好的土雞送了過來,還沒有動筷,單單是誘人的香味已經讓胡小天主仆二人垂涎三尺,胡小天招呼道:“蘇掌櫃,一起喝兩杯!”他說這話絕不是客套,剛剛來到青云縣,人生地不熟,胡小天急于找到一個突破口,了解當地的情況。

蘇廣聚笑道:“不急,不急,還有三道菜沒有做好,等菜做好,我肯定過來敬胡公兩杯。”

胡小天道:“坐下先喝兩杯再說!”

蘇廣聚架不住他的盛情,客氣了一番坐了下來,這福來客棧一直都是他跟老婆兩人經營,因為青云縣地處偏僻,平日里往來的客商和游客不多,客棧生意只能說是勉強維系,就現在而言,店的住客也只有胡小天三個。

梁大壯幫忙斟滿酒,慕容飛煙沐浴后,換了身藍色武生裝,英氣勃勃。她來到胡小天身邊坐下,微笑道:“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

胡小天笑道:“對美女我一向有耐心。”

慕容飛煙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道:“歷盡辛苦,終于來到青云,咱們同干一杯。”眾人一起響應,連干了三杯方才作罷,酒是蘇廣聚自釀的米酒,顏色澄黃,喝到嘴里甜絲絲的,口感醇香,胡小天對此贊不絕口,問起這米酒的來歷。

蘇廣聚笑道:“這米酒是我自釀的,平日里吃得雞鴨青菜,全都是我們兩口自種自養的。”

胡小天來了一句純天然無污染,把幾人聽得又是一愣一愣的,這貨趕緊轉移話題問起客棧的經營情況。

蘇廣聚道:“勉強維生罷了,要說這青云縣雖然地處偏僻,可地肥水美,山清水秀,也不失為一塊富饒之地,兼之位于群山懷抱之,地處偏僻,自大康建國以來也少有戰亂,周圍民族眾多,黑苗、洞蠻一直相安無事,百多年前,南越建國,和大康之間的商路恰恰經行青云,青云縣從此成為這條商路之上的一個重要轉之地。只是在十多年前在南邊的天狼山冒出了一群馬匪,他們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依仗天狼山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扼守通往南越國的咽喉要道,硬生生將昔日一條繁華商路搞得危機四伏,血腥不斷,商人們沒了安全保障,誰也不願意冒險從天狼山經行,一來二去這條商路就荒廢了下來,客商來得少了,自然就影響到青云的興旺。”說到這里他落下酒杯,嘆了口氣又道:“青云最興盛的時候,城內大大小小的客棧不下二百余家,可現在仍在正常經營的不過家而已。”

胡小天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官府為何不出兵剿匪?”

蘇廣聚道:“這些年一直都沒停過,每一任縣令都會剿匪,可每次剿匪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馬匪非但沒見減少,反而越剿越多,幾個月前上頭也曾經派人過來剿匪,據說還是西州府的官軍,可一樣被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過去匪患只是在山區古道,可后來因為客商繞道而行,馬匪的生計受到影響,他們搶劫的范圍也不斷擴大,青云周圍的村鎮幾乎都被他們搶過,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寸草不留。”

胡小天端起酒杯陪著蘇廣聚喝了杯酒,慕容飛煙道:“我看縣里還算太平啊。”

蘇廣聚呵呵笑道:“太平?”

慕容飛煙道:“我們今天路過縣衙的時候,聽說青云縣衙已經有一年多無人打官司了,青云的治安看來不錯啊。”

蘇廣聚苦笑道:“無人打官司,那是因為誰也打不起,被告也好,原告也好,只要進了衙門,準保要讓你褪一層皮出來,我們這位許大人有個雅號,青天高三尺!”

胡小天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何謂青天高三尺?就是挖地三尺的意思,從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許清廉是個不折不扣的貪官啊。

蘇廣聚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些多了,起身告辭去做菜。

他離去之后,慕容飛煙道:“這縣令不是好人,在青云一帶口碑極差。”

胡小天笑道:“你剛剛出門就是為了打聽這件事?”

慕容飛煙搖了搖頭道:“記不記得那個告狀的瘦?”

胡小天點了點頭。

慕容飛煙道:“我剛剛跟蹤他一路過去,發現此人絕非尋常之輩。”

胡小天心一怔,剛才在青云縣衙看到那兩人打官司的時候,以為兩人只是普通的農戶,聽慕容飛煙的語氣,似乎其還有內情。

慕容飛煙道:“他在公堂之上挨了十板,開始看他舉步維艱,這個人也頗為警惕,等到周圍無人之后,我看到他健步如飛,似乎挨得那十板對他根本沒有造成任何的創傷,我看他的步伐動作,肯定是身懷武功,我尾隨在他的身后,看著他一直出了南門,進入了三里之外一個名叫紅柳莊的地方。”

梁大壯道:“興許人家就住在那里。”

慕容飛煙道:“他進入了紅柳莊一處很大的宅院,當時有兩人出來相迎,看起來全都身懷武功。”

胡小天道:“難道這瘦和胖是故意使詐?”

慕容飛煙點了點頭道:“我也那麼想,那胖應該是故意觸怒許清廉,讓他將自己下獄,看來這監房之應該藏有秘密。”

胡小天雖然剛剛才來到青云,卻發現這小小的青云縣比自己想象要復雜得多,他來這邊是擔任縣丞之職,頭頂還有許清廉壓著自己,從了解到的情況,已經基本斷定許清廉是個貪官,胡小天自然萌發出要將這貨扳倒的念頭。不僅僅是為民除害,更是要為自己掃清障礙,照顧自己利益的同時又能符合老百姓的利益,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午飯過后,胡小天約了慕容飛煙一起前往城內閑逛,名為閑逛,可實際上卻是要借機了解本地的風土人情,青云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民族較為復雜,在城內隨處可見黑苗和洞蠻族人,市集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可是那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商品也讓他們大開眼界。

慕容飛煙在一個黑苗人的攤前駐足,對攤上擺放的手工銀飾頗感興趣。當地各族混居,彼此之間一直相安無事,黑苗攤主對漢人也顯得頗為友善。慕容飛煙將一對苗銀手鐲反復把玩,拿起又放下。

胡小天看到她如此喜歡,倒是想出錢買下幾件送給她,可摸了摸兜里只剩下幾兩碎銀,囊羞澀,底氣不足啊。雖然如此,這貨仍然打腫臉充胖,向慕容飛煙道:“喜歡什麼?我買下來送給你。”

慕容飛煙搖了搖頭:“我不要!”

胡小天正準備詢價的時候,卻聽到前方有人叫道:“搶婚嘍!搶婚嘍!”抬頭望去,卻見前方五匹黑色駿馬迎面飛奔而來,馬上是五名彪悍健壯的黑苗族男,為首一人膚色黧黑,五官棱角分明,在他馬鞍之上伏著一名紅衣女,那女戴著著黑苗人常見的銀飾,伏在馬上,嬌軀隨著馬兒的顛簸不停顫動。四名黑苗漢護住兩旁,這搶親的呼喝聲卻是他們所發。

胡小天開始的時候還有些錯愕,心說這麼明目張膽搶親的還是頭一次見到,可馬上就想起,這應該是人家的民族風俗,很多民族都有搶親的習俗。再看周圍人群大都笑瞇瞇閃到一旁圍觀,越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胡小天正準備跟慕容飛煙說一聲,讓到一旁看熱鬧,可一轉身卻發現慕容飛煙已經不見了。胡小天心暗叫不妙,四處搜尋慕容飛煙的影。

一條藍色倩影已經騰空而起,朝著為首的黑苗族男飛撲而去。

胡小天猜得沒錯,搶婚正是當地黑苗族人的傳統習俗,青壯年男看同族未婚女孩之后,可以采用強搶回家的方式,然后再找媒人說合,其實在搶親之前往往男女之間早已相識相戀,只不過是按照民族風俗在人前表演一番罷了,更有宣誓主權,顯示雄性魅力的意思,否則他的四名同伴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呼喊搶婚。

慕容飛煙並不了解當地習俗,聽聞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頓時按捺不住火氣,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等胡小天反應過來,想拉住她的時候已經晚了。

最慘得還是那名黑苗族男,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呢就被人一腳從馬背上給踹了下來,臉部先著地,摔了個狗吃屎,慕容飛煙穩穩落在馬背上,搶了駿馬,然后抱起那馬背上的紅衣黑苗女郎,縱身跳了下去,關切道:“姑娘,你沒事吧?”

那紅衣黑苗女郎一臉的驚詫錯愕,望著眼前這位俊俏的公哥兒,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雖然黑苗女性格開朗大方,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這個異性男抱在懷也覺得羞澀難當,俏臉頓時紅了起來。

慕容飛煙平時都是男裝打扮,讓別人誤會她是個男也在情理之,她還沒說上幾句,四名黑苗漢已經拍馬趕到,搶親的是他們的好友,這四人是專程過來捧場兼職護駕的。

青云縣素來民族混雜,大家在這里生活久了,對彼此的生活習俗基本上都是清楚的,當地人都清楚黑苗人搶親的習俗,所以看到這種情況大都是笑而不語,見怪不怪,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瞧個新鮮。

慕容飛煙純屬多管閑事,這下可捅了馬蜂窩。連原本周圍跟著看熱鬧的黑苗人也圍了上來,慕容飛煙將那名黑苗女郎推向胡小天:“帶她先走,我來斷后!”

胡小天當真是哭笑不得,我的傻妹妹啊,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黑苗女郎被推到胡小天身邊,一雙妙目朝慕容飛煙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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